二十岁的那年过得很散很碎, 但是飞一般就到了年底,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第一年属于我的人生。 大学里好玩新鲜的事很多, 有趣的人也多, 兴许是我好说话,认识的几个女孩子都喜欢找我聊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也有情感大事。大一过去, 同宿舍的三个女孩几乎都谈过了恋爱, 快的一两个月就散,长情的到现在还在谈。 据说每个寝室都有一个雷打不动的单身狗。 在我们寝室,我就是那个单身狗。 也不是没有人问我要联系方式,也有人约我出去玩,在灯光暧昧里问我要不要在一起,但我始终是单身狗。 室友打趣说像我这样的,要么是还没遇到最对的那个人,要么是心里已经藏了一个忘不掉的人。 我告诉她有第三种答案。 她眨着眼好奇:“什么?” 我半开玩笑:“追星女孩。” 她果然当做是玩笑话哈哈笑起来,我也跟着她笑,笑到眼泪都要笑出来。 但其实这的确只是一句玩笑话,我也不是为了周嘉也,只是我的心理状态是一座全是裂痕的玻璃堡垒,看起来完整明亮,实际上一碰就碎,我很难去开始一段亲密关系,甚至于, 我对所有的人际关系都保持警惕和怀疑。 没有尝过爱的小孩, 始终很难想象这世上真的有人爱我。 遇见周嘉也, 只是意外。 其实我的本意是孤独终老,或者说,其实我没有打算活到老,周嘉也的出现像是一束照进裂缝里的阳光,温暖,灼烈,强势,不容你拒绝,我看着我身处的泥沼里开出繁花,于是对人间有了那么一点贫瘠的期待,也是仅有的、全部的期待。 大一大二这两年远没有那么多的前程担忧,刚从几年寒窗苦读的紧绷里逃出来,可以有大把的光阴挥霍。 宿舍的女生们开始研究化妆护肤和穿搭,每次我们出去聚餐,或者听说哪里好玩,都会一起早早起来化很久的妆,为了到时候拍照好看点。 那段时间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拍照最多的两年。 我从前讨厌拍照,确切来说,我对镜头有恐惧感,我讨厌任何带有凝视意味的视角,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会让我浑身发毛。 照片有记录的意义,没有人在意我是怎样成长,所以也极少有人拍下我的照片。 仔细想想,为数不多关于我的照片,竟然是高一那年的运动会,张楠楠用着那几年像素还不太高的手机,拍下了一些关于我的镜头。 如今再看那些照片,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远。 大一结束的暑假,我依然是留校。 我其实本来就不怎么爱出门,再加上没什么地方可去,在宿舍里待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不好。 我买了新的键盘,按键的声音清脆好听,打字时心情会好许多。 我还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 这些年喜欢看我写的故事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断有人问我有没有微博,我如今逐渐情绪稳定,不像前几年那样恐惧人群,所以我注册了一个,陆陆续续有了很多人关注我。 看着不断增长的粉丝数和私信,我始终觉得不太真实,我没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后来终于习惯了私信和评论的数量,大多都是表达喜欢,没有如我预想那样接受到恶意,我也开始喜欢跟大家分享一些快乐的事。 那个夏天虽然一个人在寝室里待到发霉,但是过得挺快乐,隔着屏幕,这个世间仍有很多人愿意听我说话。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像是有了很多朋友。 我把用手机记录拍下的美好印成了明信片,写下了祝福,还有他们喜欢的故事里的句子,寄给了这些陪我度过一个闷热夏天的陌生朋友。 我会看她们私信给我讲她们的故事,或者青涩或者美好,或者遗憾或者圆满。 我们聊起来真的会像素未谋面的朋友,我写什么大家都很捧场,我向来没什么自信,有时候看到她们无条件的支持会担心自己写得不好,辜负了她们的喜欢。 除此以外,情绪不太稳定的时候,低落不受控制的情绪痛苦得让我想发疯,我大多数时候是找个有阳光的地方折纸。 一只又一只,折满了好几个箱子,折到我的情绪稳定下来。 满箱的千纸鹤,像无数个无法飞出天窗的愿望。 我买了很多漂亮的折纸,折了很多花里胡哨的千纸鹤,多到我宿舍的箱子都要没有地方放,后来也会随同明信片一起寄出去。 千纸鹤的翅膀上,都会写一句得偿所愿。 我已经等不到圆满,我希望隔着屏幕的朋友们能够等到。 那本男主角很像周嘉也的小说签了出版,在夏天结束之前交了稿。 在跟大家分享这件事的时候,评论里在说以后万一要拍电视剧,谁能演出这样明亮灿烂的少年,下面有很多人在说希望不要拍成电视剧,因为想象不出有谁可以像故事里的角色那样美好。也有一部分人在提自己觉得合适的人,但是没有人提到周嘉也。 那一年周嘉也还只是个勉强算得上有名字的小演员,演过一个男配,演过一个热度不算差但也不太火的电视剧的男主角,并不是特别火。 但其实,我匮乏的笔力,远远没有写出周嘉也十分之一的自由肆意。 因为遇见他,我才开始慢慢想要好好生活,做喜欢的事,对未来有期待,去有阳光的地方走走,看看太阳,月亮,星星,还有许许多多他的眼中会发光发亮的人间。 只是这些,他都不会再知道。 我留在他的记忆里的最后一个印象,是那句作为道别的对不起。 八月份最热的时候,其实我曾经有一次离周嘉也很近的机会。 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