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高考还是传统的文理分科,高一结束后就要分班。 但无论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我和周嘉也能同班的几率都很渺茫。 只是,分班到来之际,还有一次提前到来的距离。 这学期开学没多久,班上要重新分座位。座位倒是自己挑,但是选座位的顺序按照上学期的期末名次来。 课间有同学得了消息回教室传信,说下周的班会要换座位,教室里顿时炸了锅,相熟的开始互相约跟谁做同桌。 周嘉也期末考试名次靠前,能先选。跟他比较熟的几个男生回头跟他约一起坐在哪,商量好了前后左右。 我坐在周嘉也右边,隔着一条不宽的过道,一如既往的沉默,在一片热闹里像一座荒芜的孤岛。 下午放学后他跟那些男生笑闹着一起出了教室,我随意吃了点东西又回了教室。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听到那边正热闹,加油声和欢呼声惊扰到了天际的云,夕阳笼罩着十几岁的岁月,每一张脸都是辉煌灿烂,而我只是沿途路过。 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我的上一章,还有记录下来的一些突发奇想的片段。以往这唯一能让我专注开心起来的事,此时却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我想到昨晚的评论。 我写的几个短篇故事都是悲剧,在写的长篇也是标注的悲剧,我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在我的认知里,遗憾和失去贯穿人生始终,悲剧才是最合理的结局。我的人生很悲观,我写的东西也很悲观。 可是悲剧似乎并不如大多数人所愿,世人都爱看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每个评论问我结局真的是悲剧吗,我都会没有犹豫的回答是的。 但是昨晚,有一个把我的几个短篇都看完的人问我,如果相遇就是为了告别,那么是不是相遇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我现在有个习惯,早上起床后先打开电脑看一看有没有新的点击和评论,看看有没有看我写的东西,如果有人在看,那我这一天都会很开心。 那个读者很认真的写了一段有关我文中故事的话,那是我目前为止收到的最长的一段评论。 最后的那一句话,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没有意义,那么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相遇呢。 周嘉也如愿进了学校篮球队校队,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打篮球。下午放学后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和我隔着一条过道的左边,又恢复了空空如也。 我依然独自坐在教室里在本子上写着故事,回家后就可以直接打字发上去。没有了周嘉也,不会再有人在我写得专注的时候找我借本子借笔,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人打扰,蝴蝶闯入的梦境仿佛真的只有一瞬。 这所剩无几的左右相邻,也好像只是一厢情愿的黄粱。 有时候他打完球回来上课,从教室后门进来,会问我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也偶尔会顺手扔给我一包他打完球去小超市买的零食。他永远热烈明亮,随手给我的一点好,就够我灿烂很久很久。 很多人会去看他打篮球。 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连张楠楠和蒋柠都去看过,我听她们说过很多,说他打球有多厉害有多帅,即使只是听描述,我也想象得到篮球场边人山人海都在为他热烈沸腾的画面。但我听了很多次,仍然无动于衷。 张楠楠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去看,我只是解释我对篮球不感兴趣。其实我无数次从篮球场经过,篮球场外全都是人,声浪快要震破心脏。 但是每一次,我都是从旁边路过。 我知道这辈子也就这样,只是从周嘉也的世界路过。 只是那天又轮到了我值日,现在他已经不用再把篮球藏在书包里,也不会在我出现在篮球场边时大声喊着林薏。 我做完值日从教室出来,篮球场早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他向来万众瞩目,从来不缺看他打球的人,也从来不缺我一个,我只会淹没在人海。我站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外,只能依稀从人头攒动的缝隙里偶尔看到他一眼,看他跳跃时意气风发的笑,看他在风里飞扬的发梢,看他和我之间遥远的距离。 那时候我以为。 我和周嘉也之间的距离,最远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后来同样是隔着人山人海看他,我才恍然惊觉,原来那一年已经是我和周嘉也之间最近的距离,近到其实我只要叫一声周嘉也,他就会回头看我。 我站在人群里就看了一会儿,寂静无声的先回了教室。 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他才回来,一如往常那般问我有没有老师布置作业,然后顺手扔给我一包小零食。他打完球基本上都会去小超市买水,顺手就会买点零食,他好像很喜欢投喂我。 他并不知道那天下午他打球那会儿我来过,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就看见了。 就像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怎么不去看他打球,我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他的朋友里最寻常的一个。 直到这学期不久后的春季运动会。 班上很早就在组织报名项目,班主任班会强调过,要求每个人都参加,不擅长运动的女生可以报名集体趣味项目。 老师下了任务,因此班长每天课间都在班上挨个问报什么。 周嘉也自然是运动会的热门人选,规定是一个人最多参加三个单人项目,他全都报满。而我跟他相反,班长来问到我的时候,我浑身上下都是抗拒,愁眉苦脸问他真的不可以只当观众吗。 估计是我这小身板一看就不是什么运动的料,班长也不为难我,“要不给你报个集体趣味项目吧。” 我疑问:“趣味项目主要是做什么?” “就是一些小游戏,不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