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我。 我的同桌也是个胆子小的女生,我们两个在黑暗抓瞎挨成一团,互相小声说着没事没事只是停电。 好在老师很快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黑暗里有了那么一束光线,让人定心了许多,起码不再是方圆百里只剩黑暗。 但是教室宽大,手机的光线照亮的范围有限,我在最后一排,依然陷在恐惧里。 直到,我的身边炸起一声怪叫。 不是那种恐怖的怪叫,而是儿童玩具发出的那种动物的声音,吱吱嘎嘎不停,像鸭子的叫声。 全班都回过头。 周嘉也手里捏着一只塑料鸭子,通体发着暖黄的灯光,同时伴随着嘎嘎不停的鸭子声音。 灯光照亮下,他的眉眼也在发光,他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懒洋洋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张扬,天不怕地不怕。 他也的确没什么怕的,黑暗没有让他恐惧,他甚至还有心情捏着那只塑料鸭子,并且安慰着班上的惊慌:“后排的同学不要怕啊,我们后排也有灯。” 有人跟他关系好,哭笑不得:“你哪来的这种东西啊?” 他说了句废话:“买的呗。” “不是吧周嘉也,你还买这种东西啊?” 他挑了挑眉,混不在意地笑:“你看不上你把手放开,别捏它。” “靠,我就捏。” 那只塑料鸭子在后排同学之间传来传去,虽然嘴上嫌弃幼稚,但是捏起来真的挺上头,每个人都忍不住捏两下,班上一直嘎嘎叫个不停,欢乐得不像此前刚停电的时候。 本该是恐慌的深夜停电,班上气氛却很快转好。我也没有那么怕了,看着那只在同学之间传来传去的鸭子,跟着大家一起忍不住笑。 老师见大家情绪稳定了许多,出去借手电筒。 那只塑料鸭子传了一圈又回到了周嘉也手上,他随意捏了两下,而后转头,径直把鸭子伸手递给我。 我怔楞望着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跟谁都关系好,班上的人那么多,我没想过会轮到我,所以我只是安静看着。 可周嘉也主动递给了我。 他见我没接,直接越过过道倾身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光源离他远了些,他的五官也模糊许多,可他眉目深刻,扬着的唇角笑意明显,灯光照亮着他的眼睛,像昼间火焰。 那一刻我的雀跃再难克制,鸭子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的时候就眼巴巴看着,只不过我没指望能轮得上我,所以只是沉默看着。 现在这只鸭子居然真的到了我的手上。 我没敢捏太大声,怕班上的人发现鸭子在我手上被抢走,反倒是我同桌比我更迫不及待,先我一步捏了一下。 猛然发出的嘎嘎声又响又脆,我被吓了一跳。 别人也被吓了一跳。 班上的人又回头看过了,有男生跟周嘉也经常一块儿玩的,惦记着要过去再捏一会儿。 他站起来伸手要拿,我没觉得我能有拒绝的权利。人家本来就是周嘉也的朋友,鸭子也不是我的。 痛失小鸭之际,周嘉也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他自己拿回了鸭子,放在了他自己桌子上,吊儿郎当地笑:“够了啊,刚刚就你嫌弃得最大声。” “我错了,我那不是一时说错话吗,哥,嘉也哥,求求你了。” 男生做作起来,能让人掉一身鸡皮疙瘩。 周嘉也啧了一声,“少学那一套。” “下午刘晨艺不就是这样叫你的?”男生装腔作势又来了一声:“嘉也哥——” 周嘉也还没动手,男生被同桌嫌弃吼道:“你吃错药了啊。” 显然两人之间有些弯弯道道。 周嘉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煽风点火:“就是啊,不知道吃的什么药,你得管管他。” 男生被同桌瞪了一眼,连忙认怂:“姑奶奶,您踢我凳子能轻点吗?” 班上闹哄哄一片,班主任借了手电筒很快回来。 教室里终于比刚才亮了一些,不过晚自习是不用再继续上了,班主任出去接到了通知,电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所以晚自习就提前结束了。 借着班主任手电筒的光,收拾好了书包。 老师们在门口用手机和手电筒照着明,组织大家有序放学。防止混乱中发生事故,按班级顺序排好一起走。 这是我和周嘉也第一次一起放学。 住校生回宿舍,走读生排成男女两列,我和周嘉也恰好并排。 由于提前放学,大家都挺兴奋的,又一起排队放学,凑在一起远比教室里放松,大家都在小声聊天嬉笑,虽然不算哄闹,但是耳边嘈杂一直不断。周嘉也自然不是例外,在任何时候,他都很容易成为中心。 老师此时也懒得管这种纪律了,只要别太过分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顺序每个班陆续下楼离校,我们班的教室在走廊靠里侧,要等一会儿才轮到我们。 停了电的校园里笼罩在黑夜,稀薄的月光毫无存在感,风也冰凉,我缩了缩脖子。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下楼,由于手电筒的光线范围有限,楼梯很窄,我不习惯这种狭窄和黑暗,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很怕哪一步楼梯在黑暗中踩空,手扶着楼梯,每迈出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 忽然,狭窄拥挤的楼梯里,人群中,我听到周嘉也低笑一声。 很轻的一声笑,但是莫名心有感应似的,觉得他是在笑我。 我抬起头看向他,果然他正扬着毫无收敛的弧度,“林薏,有没有这么怕啊。” 光线模糊里,他眉眼上扬,笑得说不上来的好看。 他像是在嘲笑我,但又不像,因为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很快,我躲开了对视,没搭理他,握着楼梯扶手的力气变得更加僵硬。 他却抓过了我的胳膊,他人高腿长,抓着我的胳膊像拎只鸭子,我跟他的那只鸭子塑料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