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城内鳞次栉比的布局,沉吟不语良久,必要的时候,她也要心狠手辣,向来,只心狠手辣的诸侯得不了天下,可是只一味仁慈,学不会必要的时候心狠手辣的诸侯,也注定被仁所耽误。这里,这个时代,终归远不是她所出生的时代。
在她等待的时候,曹植得知要被提走,心中虽吃惊,却是没有抵抗,只问亲兵,道:“不知女公子提植前去,是有何事?!”
曹彰听闻,匆匆赶来,急道:“尔等绝不能提走我曹氏兄弟!”
曹熊等一众兄弟也是焦急万分,前来吕军亲卫竟如此的强硬,一时急的大哭,抱住曹植道:“不可,不可提我等兄也!”
吕军亲卫道:“女公子尚在等候曹植前去,还请莫要阻拦。”
语气虽客气,动作却是极为强硬的,竟是要强行请曹植走人。
曹彰大怒,道:“那女人究竟意欲何为?!想对我兄弟做什么?!”
吕军亲卫自是不答,甚至连吕娴在哪儿提他,都绝口不提!
“二哥,”曹植怕他上头闹事,忙阻止他暴怒,道:“虽不知其事,然而必是有事,植去去就来!”
曹彰急的拉住他,道:“子建,那女人绝非善类!最毒妇人心啊,不能去!”
平日里哪怕兄弟之间再猜忌,真到了对外的生死关头,真心的情意还是能感受到的,至少比袁家那几个真情多了。曹彰此时的紧张和焦急不是装的,绝对是真情流露,曹植颇为感动,他本就是感性多一些的性情,听了这话,便红着眼睛低声道:“哪怕我曹氏走向绝路,死之前,能父子兄弟彼此无间交心,无憾矣。二哥,倘植不能回,二哥保重,多照应众昆弟也……”
曹熊等人大哭。
曹彰此时也是红了眼眶,死死的握住曹植的手腕不放,盯着吕军,手臂青筋突起,似乎是想要随时发作。
“植且去趟一趟凶险,”曹植心知这是阻拦不住的,吕娴已控制了许都,她想要提他去,他若不去,曹府上下的安危,又怎么保障!?
曹彰见他如此,便咬牙道:“她若敢对你,对你……我死也不会放过她!”
士可杀不可辱,曹彰此时尽往坏处想了,一想就又咬牙切齿。
“二哥稍安勿躁……”曹植拱手,匆匆的跟着吕氏亲卫出了曹府。曹彰想追出来,却被里一层外一层的吕氏军马给拦住了。他看着吕氏亲卫倒是客气,竟牵出一匹马来请曹植上马,也允许他穿戴披挂,甚至没有檄了他的兵器。
曹彰十分不解,疑惑的很。
曹植虽没拒绝,却也万分疑惑,忍不住上了马问吕氏亲卫,道:“不知女公子寻植何事?!”
这一身武装,应该是不可能心血来潮要找他写诗赋的样子。难道是要与他斗武?!
他暗暗紧张,他听闻过她的事迹,万万不曾小觑她,可他虽是曹姓子弟,若论武艺,真的不如几个兄长,武,不是他擅长的方向。
无论他怎么苦思冥想,吕氏亲卫却不回答。
曹植只好带着一身的忐忑,牵着马缰绳,跟着亲卫来到了城墙。
吕娴看见他前来,侧身对曹性道:“我带他出城,且当成人质用,虽然未必有用。城内若能控制,你见机行事。倘若不能……”
吕娴的眼神带着股坚决,道:“可用油物,或是炮火。便是烧了,也绝不能叫他们溃散逃去!此逆天而行事也,曹性,你我为之,以后恐怕要恶名于史了。”
曹性啪的一下拱手,单膝跪下道:“属下不怕恶名于史,只恐辜负了主公与女公子的大义。女公子所嘱,性知其重也,必不负嘱咐。”
吕娴心情十分复杂,却并不难受。来了这个世界,走到了今天,早就不是犹豫什么妇人之仁的矫情的时候了。有些事,箭到了弦上,就不得不发。
她只愿事情不会恶化到这一地步。
但,她绝不允许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的时候,她会将已成的事情,因为她的宽仁而功亏一篑。
到了手的肉,又怎么会让出去呢。
况且,拿了许都,就绝没有再退的道理。天子已然在手,倘若握不住,天下人怎么看他们父女?!
来都来了,不是退回去就还能安守徐州就能苟安的时候了。
有时候,进就是进,没有退路。
有些路,是刀山火海,而进,就只能进,不能退,也退不了!
他们父女只能往前,再往前,到达权力的最巅峰,从进许都的那一刻起,再也不可能有退路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走上去,坐上至尊之位,要么,死!
如同今日的曹操,也是进若不能进,退也无路退,只有死!
她不能让曹氏兄弟几人逃出许都与曹仁大军汇合!
所以,事情真到了不可控的时候,就一把火烧了吧!
哪怕会死很多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