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曹仁脸色大变,道:“速撤,快,速撤!”
曹军上下也略有点慌,他们一面乱于曹仁的命令,一面则被这声音给惊到了,这号角声后配合着的还有地动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沉闷又浑浊,却因为急速流动甚至让地都在颤抖。
嗡!曹仁的脑子都转不动。他陷入思维误区了。
他一直防着河上水决堤会淹邺城内。却根本没有想过,司马懿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误导着他,引导着他,以为他们就是要淹邺城以内,所以张辽张郃重兵几万余人,守着河上,是寸步不离,一直在挖渠沟。曹仁一直担心着这个,便命夏侯渊在城外扎营,专门破坏,去打乱他们挖渠的步骤,不断的去骚扰,他也不断的挂心。两方就在这拉扯……
这是他的思维。
却不知道司马懿的思维根本已经跳脱出了这个僵持。
他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淹邺城,而是一步步的将他们引来攻打,然后,用水淹城外。
这堤只怕是一两日间就已经挖妥,要水淹城外,根本不需要挖很精确的沟渠来引流到城内,只需要挑选一段河段,把堤挖断就行了。
所以,张虎才不在此。所以,才有之前的事,什么用曹洪换人,他的目标分明是袁谭,又故意将张虎调去,假装人马变少的假象。
营造出一种处于劣势,只能被动防守,连逃都没法子逃的模样!
好奸险!
曹仁的脑子转不动了,在这一刻,脑子扎的针疼一般,细细密密的汗都涌了出来,司马懿,要杀,该杀,该死!
“回城!快!”曹仁几乎都不能呼吸得过来!急的脸色青白交加,像恶鬼一般。
兵多就一定占据优势吗?有时候优势也会变成劣势,人越多,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就越像蝼蚁!
当洪水卷着泥土,各种各样的杂物,甚至连树都连根拔起而卷来的时候,那种恐惧,那种渺小,足以令人绝望。
曹仁再命令也来不及了,因为洪水已经滚滚而来,而曹军上下已然惧怕若斯,有些人甚至抬不起脚去逃,还怎么逃?!
脚抬不动啊,很多曹军拔腿便要跑,兵器也不要了,发出哀嚎,然后推倒其它不动的人,然而,却很难寸进。甚至洪水还没至,已经发生人踩人的悲剧。
水,奔涌而来,足有五尺多高,并且越推越高,一层叠着一层往他们涌来!
然后呼啸而下,卷着人,将人吞没。
什么也顾不上了,曹仁见洪水已经将前方的人马吞没,再也无暇顾及大军,带着少数精锐开始突围,那边曹休也反应过来了,急忙回转来追曹仁,一面咬牙切齿,心中大恨司马懿,他追上曹仁,道:“将军,先寻高处躲水……”
当下狼狈的慌不择路的开始寻思高处去。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
江水已经一点点的将人马吞没,它滚滚而来,毫无感情,人马滚在其中,尽皆冲涌,尽是嘶鸣与哀嚎,无数的人淹死,呛死,或是被冲走着往下一波,仿佛无穷无尽的都是水!
卧糟!马腾看呆了眼。
卧糟!张杨也是惊呆了。
狠还是司马懿狠!这一招,够狠,也令人想不到,甚至是不寒而栗,后背发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都没敢抬起眼皮看向司马懿。这个人,从来不叫人猜到他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处于明显的劣势之中,却偏偏瞬间翻盘了。
所谓翻云覆雨,不过如此。
曹仁哪里是他的对手?!
谋士团的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带着些微笑,道:“军师妙计!哈哈哈……”
“此计一出,曹仁立时损伤过半……”另一谋士笑道:“他们必守不住邺城,必要转攻为守。水一退,邺城定矣,冀州定矣……”
司马懿道:“此计惊险,故而不敢与人商议,生恐泄漏,幸而张虎行事周密,这才成事!”
“原来如此!”谋士团们毫不介意,笑道:“如此破敌之策,自然不必与人商议,行之则也。事不密则泄,反害自身。”
司马懿点头,依旧是不咸不淡,宠辱不惊!
马腾看着滚滚洪水,已经将山坡淹了过半,心中极度的震荡,部下道:“……孟起信中所败,也是为此计所破。将军,用此计之人,与司马军师有异曲同工之意啊。我西凉数千精锐,皆死于水攻。”
“我知,那是诸葛亮。”马腾道:“此贼之恨,腾已深记。”
西凉人不熟水性,同样的曹军也是。这样的洪水滔天之下,既便是熟悉水性的南方人也未必能吃得消。会潜水会用水是一回事,而在滚滚洪流中独善其身又是另一回事了。便是会游水的鲨鱼,在这种洪流的冲击下,也很难不被波及或避免受伤。
坡下嚎叫嘶鸣声不绝于耳。
坡上的徐州军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