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大喜,道:“若果能得出,攸感激不尽……”
审荣道:“大人若去吕营,可往而引兵来也,荣将开东门以迎之,以算先生之功,可在吕布处立足。”
许攸心中狂喜,却还得压抑着这股狂喜之意,佯作诧异而震惊的道:“公子何故如此?!”
审荣道:“与其义士死于此处,还不如引外力来冲垮这一切。这里……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许攸良久方道:“是,攸记下了。必遵公子心意,不负公子所托!”
审荣笑了一下,听着许攸的脚步声快速的离去了。
这辛氏宅院又恢复了冷清,只闻听到风声略显怪异的叫声。
盆中微弱的火光熄下去了,审荣坐了下来,道:“人生患无知音,汝死,荣再无人可深言也……”
这决定做下的那一刻,他只觉满身轻松。那些心灰意冷,那些不甘愤怒,无法舒纡的悲怒也都从他胸腔之中消失了!
他只觉得舒畅。
这里,全是腐朽,全是,全是争斗……这里,如同地狱,黑暗的叫人看不清出路!
审荣将剩下的纸钱重新放进了铜盆里,火星子溅起,将火重新带燃了起来,道:“……到了地下,记得带我分!”
他的眼中,有了丝丝的笑容。
那是对灰烬和废墟的释然。能够获得一丝丝心里的宁静。这一刻,他在灰烬和废墟之中得到了平静,而整个人与黑暗中融合在一块,成为了一个整体。
许攸出了小巷子才脚步轻快的上了车马,不禁喜不自胜,“……成了,成了!”
果然,行事在于攻心,攻城者,下策也,攻心者,上策也!
这一次,许攸是真的立了大功一件。去了吕营,便是吕布也不能亏待他。便是司马懿也得让了军师之位,少不得也得平起平坐。
若论谋略,谁能于此细微之中寻到缝隙?!许攸一时得意洋洋的不行,回了府也没收拾大包裹,只悄摸摸的寻了软甲穿在了袍里面,是怕万一有乱箭时,此物可保一命。如今他的命,可是重值千金。而身外之物,便不顾了,反正都是要再进城的,那时……再回来取便是!
想吕布也不会动他府上的东西!
许攸幻想着出了城后怎么显摆和炫耀自己的功劳,竟是有点睡不着。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晚上,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了。
暗影也都得了消息,果然他们从许攸身上下手是没错的。这个人,敏锐的有点过份了!
这份洞察力,真的很难得,很精细。但是这个性格,真的不怎么样。
“要往城外连夜送信否?!”暗影二人凑头商议。
“为免泄漏,暂不送信,大军已准备好随时可攻城,反倒利于计成。”
“一旦信出,就算没有泄漏,倘审荣反悔,反而计策不成,与其如此,不如不送。明日事成还好,若事不成,可再另寻机,此事也无人得知……”
二人权衡了一下利弊,便都道:“明日,到了时机,我且带人在城中各处点火,分散注意力。而你则去策应东门,以协助审荣能顺利开城门,不被阻止……”
二人商讨万全,这才从暗处退去。
这个夜,显得十分难熬。
审荣身为审氏族人,又是领了要职的人,也是有自己的人手和心腹的。
他深夜回去便寻真正信得过的心腹商议了要开城门之事,只说自己欲降吕布。
心腹们面面相觑,大着胆子道:“公子要降,我等自无异议而遵之,只是,若开城门,审配恐是必死无疑。审氏一族,恐也不复。”
审荣道:“我自知之,然我意已决。”
众人不解,道:“公子为何,是为辛毗故?!”
审荣道:“袁氏与审氏,行不义之举久也,早忘了匡扶天下的初衷,天不灭之,吾愿推之!”
“汝等勿忧,明日开城门后可降吕布,”审荣道:“总比有一日,无缘无故的死在这城中的好……”
众人哑然了,最终点首,道:“愿从公子之命。必不负也。”
审荣是信得过这些过命的心腹的,也算对他们有所托付。
长夜很快就天明了。白天,无事。
只有吕布很焦躁,等了三日,半丝迹象也没有,他本就焦躁,现在就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他便是想发火,也知道司马懿是个刚怼怼,对他发火的代价可不小,得被顶回来,把得自己个儿给气个不行,因此便只能憋着。
这憋着憋着是显得像是好脾气了,然而,总是要炸的吧?!
吕布感觉自己快要到炸的边缘了。
司马懿见他左右徘徊的样子,便道:“主公今日怎么不去城下巡?!”
吕布不耐烦呢,道:“去了又进不去,又有何用?!”
说罢便生闷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