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主教亚瑟伤势虽未痊愈,还不能单独行走。但是在两名教职人员的搀扶下,他还是从教堂之中出来,一步一步来到正中间的绞刑台上。 阿方索面如死灰,但眼神却恶狠狠的瞪着亚瑟。 “阿方索大人,我以天父的名义来到你的面前,代天父聆听你的忏悔。你所犯下的全部罪责,慈悲的天父都会对你宽恕和原谅。阿门!”亚瑟右手画着十字,将手中圣经递到阿方索的面前。 阿方索被捆绑的双手一挥,将圣经打落,大声叫道:“我有什么罪?我不用忏悔。” 亚瑟主角看着他微笑道:“阿方索大人,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有罪的。没有人敢说自己没有罪。你要祈求天父饶恕你的罪责,进入天堂成为天父的仆人,就要忏悔自己的罪责。否则,你是要下地狱的。” 阿方索龇牙大笑道:“该下地狱的是你。亚瑟主教,你居然跟我们的敌人站在一起,你这是通敌卖国。你是犹大,是佛郎机的叛徒。该向上帝忏悔的是你,该下地狱的也是你。” 亚瑟紧皱眉头,叹息道:“阿方索大人,我是上帝的仆人,我所作的一切都是遵循上帝的旨意。而上帝的旨意,又怎是你能够看懂的。我将来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那都是上帝的恩赐。对我来说,毫无怨言。倒是你,在你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莫非要抛弃天父的光辉,永远堕入黑暗之中么?阿方索大人,你又何必这样。” 张延龄听着凯瑟琳在自己耳边的轻声翻译,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听到亚瑟这番话,张延龄心中好笑。这个亚瑟真是个神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这么一个护身符护身,那是什么道理也不用讲,什么行为都说得通了。 但不知他和男童们在被窝里的勾当,是否也是上帝的旨意? “少来这一套。亚瑟大人,你该去替我求情,让那明朝公爵不要杀我。你告诉他,我是威廉亲王的人。威廉亲王将来是要当国王的。他杀了我,便是和威廉亲王为敌。我佛郎机国不会跟他干休,他的麻烦在后面。让他饶了我,我可以和他谈判。”阿方索大声道。 亚瑟主教叹息一声,接过旁边神职人员递过来的圣经,沉声道:“阿方索大人,还是忏悔吧。我能做的,便是帮你做这件事。其他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阿方索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忽然间厉声大骂了起来:“你这个恶心的娈童者,背叛信仰的叛徒。你们打着上帝的名义干了多少龌龊事。你们教廷上下藏污纳垢,像是一群蛋糕上的老鼠,令人恶心。你们所作的事情……” “住口!”亚瑟大声叫道,吼的他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们这些无耻**的猪猡,粪坑里的蛆虫……”阿方索继续大骂道。 亚瑟主教脸色涨红,突然做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动作,用手中的圣经砸向阿方索的脸。大声对两名教会神职人员道:“堵住他的嘴,堵住他的嘴。” 两名神职人员上前,一人伸手从袍子里掏出一团布帕,一人将阿方索的嘴巴捏开。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张延龄心中觉得好笑,摆手示意霍世鉴等人不要管他们,让他们去闹。 阿方索死命不肯,其中一人便猛击他的头和腮帮子,打的阿方索张口大叫。嘴一张,布团便塞入他的口中。 “就算你不肯祈祷,天父是仁慈的,我还是要为你做临终的祈祷。”亚瑟喘息着说道,然后闭目划着十字,高声祈祷起来。 “天主之诸圣,请临助之,主之天使,请降顾之,接其灵魂,贡献于至尊座前。……昔召尔之基督,请接纳尔,望诸天使,接其灵魂贡献于至尊座前。赐伊永寂,而恒光照之……基督矜怜亡者,天主矜怜亡者,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尔国临格……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我等将尔仆阿方索及诸人灵魂托付于尔,俾其已死于世,蒙恩得活于主……望主至大仁慈拭洁其因人情世务所犯诸罪……惟为吾主……” 亚瑟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凯瑟琳也做了翻译,可惜张延龄一句也没听进去。 亚瑟说完这些话,取过圣杯,往阿方索身上洒了些水,便在两名神职人员的搀扶下回到台阶上。其余众人的临终忏悔则由其他神职人员去进行。 其余佛郎机死刑犯见到阿方索所遭受的待遇,也不再抵抗。况且他们当中确实大多数是虔诚的教徒,临终之前的忏悔也是他们愿意做的。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霍世鉴大声禀报:“禀报护国公,午时已到,请求行刑。” 张延龄沉声喝道:“准许行刑。” 霍世鉴大声应诺,转身拖着长长的尾音喝道:“行刑……” 鼓声轰鸣而起,鼓点开始敲响。站在犯人身旁的士兵检查了绳索之后,随着令旗挥下,几乎同时踹飞了死刑犯脚下的垫脚木板。 三十六名死刑犯顿时悬挂在半空之中。嗓子眼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声响,身体也在空中不断的挣扎扭曲。 其实佛郎机人的绞刑架是一种高台,行刑时下方木板抽掉,人会直直坠落。光是那一下,便可直接弄断绞刑犯的脖子。所以犯人其实没有那么痛苦。但是今日这简易的绞架却没有这个功能。所有人都是以上吊的方式行刑,所以死亡的时间延长,死前格外的痛苦。 这倒不是张延龄故意这么做,而是实在是不知道佛郎机人是怎么行绞刑的。况且,就算知道是那种构造,恐怕也没时间没意愿去打造那样的绞架。 但这么一来,整个行刑的过程,吊死人的过程便显得格外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