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烈亲王沉吟良久,叹息道:“张公爷,你的话我们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可是,您应该也明白,有些事由不得我们选择。我锡兰国国小力微,处在这孤岛之上,本已艰难。我们周围,强敌环伺。因为某些原因,争执不断,难以安宁。后来佛郎机人来了,战船大炮火枪,我们更是难敌。可怜我锡兰国只能在夹缝之中求得生机。有些事,我们也无从选择。我锡兰国确实在这一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我们难道有别的选择么?我们若不协助佛郎机人作战,他们会饶了我们吗?我锡兰国确实和你们明朝有恩怨,可是我们更希望的是不受威胁安稳的过日子。起码,我锡兰国没有派舰队去你们的国家,去屠杀你们的百姓吧?” 张延龄冷笑道:“你们倒是想,可你们没有这个实力罢了。如果给了你们这样的实力和能力,估摸着你们早就四处征伐了。” 克烈亲王道:“罢了,老朽也不跟张公爷辩驳这些事情。现在的情形是,事已至此,我们恳请你们开恩,给我们一条活路。不管有何种恩怨,现如今你们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毁了我们的圣物佛牙,杀了我们的国主。这恩怨也该了结了吧。难道非要将这座城中的百姓赶尽杀绝吗?他们许多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住处。他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靠着大海为生。其他地方并无根基,你们要将他们赶出这里,那等于将他们逼上死路。老朽请张公爷开恩,不要将他们赶走。除此之外的条件,我们都能商量。” 张延龄惊讶道:“你说什么?我们何曾毁了你们的佛牙?何曾杀了你们国主?” 马哈梅大声道:“这时候,你们还装糊涂。你们的大炮瞄准了我们的佛牙塔,轰塌了我们的佛牙塔。佛牙塔倒塌之时,我锡兰国主就在塔上,连同佛牙一起摔得粉身碎骨。你们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不敢承认么?” 张延龄愕然转头看着陈式一,陈式一挠头道:“哎呦,昨日炮轰城池之时,皇宫前面的一座塔确实被我们轰塌了。我还骂他们不长眼,皇宫大殿不轰,却轰一座破塔。难道是,那便是他们的什么狗屁佛牙塔?” “什么破塔?那是供奉我们锡兰国圣物佛牙的佛牙塔。即便你们武力强悍,可以耀武扬威,也不能侮辱我们的信仰。士可杀,不可辱。”马哈梅厉声道。 克烈亲王也沉声道:“不错,我们锡兰国的佛牙乃是圣物,你们毁便毁了,却不能羞辱我们。我锡兰国上下,会为了信仰而不顾生死,决战到底。” 陈式一怒骂道:“鬼叫什么?决战到底?那便放马过来。老子杀的你们片甲不留,一个别想活。” 张延龄伸手制止了陈式一,皱眉思索,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昨日开始的对科伦坡城的炮击将锡兰人的佛牙塔无意中击毁。锡兰国的国王当时就在塔上。结果连人带佛牙全部报销了。 这之后,便发生了锡兰百姓全体集结,开始朝着码头聚集进攻的事情。昨晚又发生了他们悍不畏死的夜袭之事。这所有的后续发生的事情的导火索恐怕正是以为佛牙塔倒塌以及他们的国王被杀死才引发的后果。 当然了,锡兰人本就和佛郎机人勾结,就算没有这些事,他们也会发动进攻。但是程度上未必有这么激烈和疯狂。杀了他们的国王和毁了他们的佛牙之后,他们便更加的疯狂和失去理智了。 “克烈亲王,马哈梅国相。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真令人遗憾。我们并没有毁掉你们的圣物之意。我们对你们的圣物不感兴趣。这件事阴差阳错,着实有些诡异。我们无意冒犯你们的信仰,我们来此非为了冒犯尔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并不希望看到。”张延龄沉声道。 “一句令人遗憾就推卸的一干二净么?”马哈梅沉声道。 张延龄冷笑道:“我可没有推卸责任,再说也没有那个必要。那是一场误会,我们已经解释清楚了,除此之外,我无需向你们表达任何的歉意。或许你们该想一想,这是否是一种天谴呢?正是你们的所作所为,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货生。我们的火炮准头并不好,数里之外却偏偏击中了你们的佛牙塔,这或许便是天意。这是你们的佛祖在责怪你们,在惩罚你们。” 马哈梅和克烈尽皆变色。作为一个狂热的信仰小乘佛教一个分支的国度,他们从来都将自己视为是佛教中最正统,最纯粹的那一支。其余的佛教都是变了味的,抛弃了教义的异端,唯有他们才是正统。如果这被说成是一场天谴,那岂非说明,他们被佛祖抛弃。那么信仰的根基会轰然崩塌,不光是个人,整个锡兰国上下都要陷入崩溃和疯狂之中。 “张公爷,如你一再口出亵渎之言,那么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我锡兰人虽然武力不及你们,但即便你们占领了科伦坡港,赶走了我们的百姓,我相信你们也绝对得不到安宁。我们会不断的袭扰你们,拿我们的命,换你们的命。哪怕我们的血染红整个锡兰国,也要让你们永远无法征服这里。你们休想过半天安生日子。”克烈亲王挺起了胸膛,抚须大声道。 “哎呦,这个老东西还耍横起来了。” “这种时候还敢威胁咱们,怕是疯了。” 大船上的大明将士们纷纷叫骂起来。 张延龄摆摆手,沉声道:“克烈亲王,尔等今日来此,本就没有诚意而来,我们本就没什么好谈的。你又何必装的这么义愤填膺?这里的事情,你们是做不得主的。佛郎机人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主子不出面,却派了你们来跟我们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