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请坐。”张延龄微笑道。 “奴婢不敢,国公爷叫奴婢来,有什么事要吩咐么?”张忠惶然道。 张忠久在太后宫中当值,他是太后的奴婢,也视张延龄为主子,所以自称奴婢。但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公公不要紧张,今日请你来,是和你拉拉家常罢了。最近入了司礼监,领了东厂,日子过的如何?手下人还听话么?和张永相处还融洽么?”张延龄笑道。 “谢国公爷关心,一切如意。张公公对我甚好,我们无话不谈。东厂里的事情,也按照您之前教诲的,清洗了一批胡作非为之人。现在出去办事,他们也不敢乱来了。奴婢有今日,都是托国公爷所赐。奴婢感激不尽。”张忠忙道。 “嗯,不错。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你自己上进。你记着,但凡秉持忠诚之心办事,以为朝廷皇上效力为遵旨。得势不自大,失意不抱怨,勤勤恳恳的办事,便一定能站得稳,立得住。也将得到你所得的。”张延龄笑道。 “多谢国公教诲,奴婢谨记于心。奴婢还很稚嫩,许多事不知道如何处置。所以以后还得多向国公爷清教。还请护国公不吝教诲。”张忠恭敬道。 “呵呵,好说,好说。咱们共同商量着办便是了。如今手头的银子还够花么?家里人都得了安顿了么?”张延龄道。 “回国公爷,够花,够花的很。俸禄涨到了五百石,外加每月一些零碎月例,足够了。我父母兄弟也都来了京城,租了个大宅子。花销倒也够了。蒙皇上恩典,我两位兄弟也在工部当了杂役,也是有收入的。”张忠忙道。 张延龄笑道:“看来你很满意。你一家人在京城,靠这么点俸禄银子能过的好么?莫不是要下边人孝敬?” 张忠涨红了脸,期期艾艾道:“这个……奴婢可没索贿,他们孝敬我一些银子,我推辞不要,他们便往我家里送,我也是没办法。奴婢回去后这便全部退回去,不留一文。” 张延龄笑道:“该退回去。张忠,你是上官,下边的人你不但不能要他们银子,反而要打赏他们。这样才能教他们对你尊重拥护。虽然用利笼络人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却是最有效的办法。你要下边人对你忠心,便要对他们宽仁大方。我知道你拮据,没什么家底。那里有一万两银票,你一会走的时候带上。” 张延龄指着桌子一角,一方砚台下压着的一叠银票。因为只露出半边,张忠并没有发现那是银票。此刻方知那是一万两银票。 “奴婢不敢,奴婢岂敢。奴婢都没有孝敬国公爷,怎敢要您的银子?”张忠忙道。 张延龄呵呵笑道:“忘了我说的话了?这银子是让你不要伸手乱搞银子的。刘瑾前车之鉴,便是从贪念开始。你如今的状况,怎好不有些气派。做几身行头,对下边的人大方一些。三瓜两枣的给一些,他们便会对你服服帖帖。” 张忠跪地磕头叫道:“谢国公爷赏。您……您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是活菩萨。” 张延龄摆手道:“起来说话。这银子你也不白拿,有些事需要你替我办一办。” 张忠忙道:“国公爷请吩咐,便是不赏银子,国公爷吩咐的事我也尽心尽力。” 张延龄点头道:“我知道。但这事儿得花银子。这件事嘛……唔……” 张延龄忽然坐在椅子上沉吟起来。 张忠忐忑不安的看着张延龄,侧耳等着张延龄说话。 “张忠,太后宫里你还常去么?”静默片刻后,张延龄开口道。 “常去啊,奴婢是太后身边的人,怎能不常去请安。三天两头我得空便去看太后。”张忠忙道。 “甚好。有件事……问你一声。太后宫中这两年有没有什么事……你知道的,却瞒着我?”张延龄缓缓点头道。 张忠面露讶异之色,小声道:“国公爷,您说的是哪种事?太后起居说话,难道也……” 张延龄摆手道:“我是说,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比如,有什么人,经常出入太后宫中……偷偷摸摸的做些不好的事情。” 张忠瞬间脑子里一片雪亮,噗通跪地道:“国公爷,奴婢不敢言太后之事,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张延龄皱眉道:“叫你来便是让你说实话。便是把你当自己人。若是你还隐瞒,后果不堪设想。说,到底知道不知道?是谁……经常出入太后宫中。太后宫里的折扇玉佩,画像,都是谁?若是当真不知道,你便可以走了。若是知道了不说……你也可以走了。” 张忠沉默片刻,叹息道:“看来国公爷都知道了。其实,奴婢不是要隐瞒。奴婢一年前便曾经想禀报国公爷了。但是,奴婢怕惹出大事来。那时候刘瑾还在,若是闹出来,他必要大做文章。既然国公爷今日问起,奴婢还隐瞒什么?” 张延龄道:“说!” 张忠仰头想了想道:“那还是两年以前。国公爷还记得那年两淮大水,李东阳去赈济抗洪的时候么?” 张延龄皱眉道:“便是那时候开始的?” 张忠道:“正是。自先皇去后,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又……不甚和睦。太后每日在宫中枯坐,形容枯槁,心事重重。有时候半夜里还哭泣。那年暮春的一天,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求见太后。太后便见了他。杨廷和见了太后,说太后需要转移心神,不能就此沉沦在过去。杨廷和说,读书是最好的消解办法。他说他可以抽空进宫,为太后讲书,教太后琴棋书画。自那之后,杨廷和便隔三岔五的进宫,教太后读书写画,说些什么掌故轶事……” 张延龄脸色沉郁,紧紧皱着眉头。 “那杨廷和确实有些本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