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待别人是图个乐呵,招待你我图什么?当然图钱了。”
宁卫民可没想到自己还受歧视了,又好气又好笑。
“老爷子,您可真行啊,这种时候您跟徒弟我来大义灭亲?您可真是我的好师父啊。”
“甭废话,论情分,你一个徒弟的让当师父的伺候你,那叫忤逆。要按买卖算呢,我是主,你只是客。客随主便不懂嘛。何况这也是你的道理啊,你那坛宫饭庄不就是这么干的嘛。楼上挣大钱,贴补楼下点心店,是不是啊?我既然是你师父,咱师徒俩那行事能不一样吗?”
闲磕逗到这份儿上,宁卫民算是明白了,姜永远是老的辣。
就甭惦记跟师父这儿找便宜,抖机灵,没戏。
也正是这当口,冲后厨走出一个人来,毫不见外地横插了一杠子,张口招呼上了宁卫民。
“爷们儿,来了。甭信你康大爷的,他这逗你玩儿呢。到这儿了跟家一样,喝顿酒还能让你掏钱吗?”
宁卫民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他要找的张大勺。
这老爷子,手里正捧着个青花大盆,往那些木牌子底下的两大张榆木桉子上摆呢。
看样子,显然是刚做好的酒菜儿。
于是宁卫民不但赶紧上前问好,也极有眼力见地赶紧动手帮忙。
就这样,不大会儿的工夫,在他的帮助下,张大勺把十几个青花大盆挪在了桉子上。
可也得说啊,在这个过程里,宁卫民眼睛一直忍不住往玻璃罩子里的青花盘上瞄。
不为别的,看着这些东西他总觉得有点眼热。
结果这小动作落在了康术德的眼里,老爷子一看就乐了。
“甭费劲琢磨啦,这就是十几件儿的光绪民窑而已。你也不想想,好东西能用这儿吗?这是我去年开店之后,去坛根儿晓市上寻来的家伙什儿。总共花了也没六十。唯一的好处就是配套,比普通的瓷器多个年代久远的味道罢了。其实不值得什么……”
康术德是这么说着,他可不知道宁卫民心里转悠的是什么念头。
要不是靠意志力强忍着,差点破防的宁卫民当场就快要叫出声来了。
哎幼,还不值得什么?
我的老爷子哎,您说得可真是轻描澹写。
就这些个玩意,别看现在便宜,要搁几十年之后,每个也能换辆汽车呢。
好嘛,您这么些盘子,那整个一小停车场啊。
合着谁要来买个酒菜,就算给您交停车费了。
得,要不您是师父呢,还是您有个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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