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否则我就以死谢罪”
宁卫民还就有这点本事。
不管他怀揣什么目的,琢磨什么事,话又有多么夸张。
反正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那么股子诚恳劲儿。
让人听着都感动,都觉得是他善解人意,在为你着想。
于是电话那头,米晓冉便绷不住乐了。
“你可真够能瞎说的!什么未婚夫啊?什么菩萨啊?还以死谢罪?你也太夸张了!”
只是话虽然是嗔怪的话,但从她逐渐开朗饱含笑意的语气里,宁卫民却完全能够确定,对方已经原谅了自己。
为此,他也就更卖力的发挥了起来。
“真的真的,我宁卫民生是一言九鼎的人,死是千金一诺的鬼!如有虚言,天诛地灭!”
这一下,弄得跟发毒誓似的,米晓冉那头更是乐不可支了。
“你怎么越说越没边了。什么人啊鬼的?哎,我说你也说点实际的,你到底想怎么挽回恶劣影响?别光说不练啊”
“这这个暂时嘛,我还没考虑成熟。不过有一点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怎么能让你疏散心理压力。”
宁卫民假模三道的踌躇了一下,随后继续他荒诞不经的建议。
“据说,摔东西这种办法很管用,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也会同样增加一些经济压力。你看这样怎么样?我买一箱子玻璃杯去,咱找个地儿,你好好卒瓦上一通,你就把杯子当我,先出出火怎么样”
偏偏大多数姑娘还就吃这套。
虽然听了,嘴里会说“讨厌”,但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像米晓冉,就几乎要笑得肚子疼了。
“去你的,你这什么招儿啊。我才不干呢”
“你怕累啊?那不要紧。我还有一辙,咱就吃冷饮。我买一桶冰激凌给你怎么样?想怎么吃怎么吃,败火”
就这么着,随着持续不断的说笑,一场风波,总算在宁卫民卖力的游说下平息了。
至于这通电话,那时间可长了,足足打了得有三毛钱的。
如果不是这年头电话线路的交换机还很原始,导致电话线路中断,那横是得奔四毛去了。
可还别说,即便如此,米晓冉花这钱也没半点不乐意的。
反而是满面含笑交的钱,美得就跟听了场相声大会似的。
甚至从她明媚的表情中,和刚才的对话语气里,连4号院负责看电话的球子妈都误会了。
临收钱的时候,这小老太太乐不津儿把一张胖脸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米晓冉。
“闺女?怎么着?这是男朋友的电话啊?是不是刚吵完架,上赶着求你,这又和好了?哎,咱大姑娘家,就得拿捏着点,那小伙子才围着你转悠呢”
这话让米晓冉登时脸儿一红,赶紧急切的否认。
“不是不是哎呀,大妈,我哪儿有男朋友啊。瞧您。这都说得什么呀?是我表哥”
而球子妈俩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满脸的神色都是不相信。
“表哥?哦?是吗?”
米晓冉再次脸泛桃花,扭身儿跑了。
于是直到米晓冉背影消失在眼前,这球子妈还没结没完的撇嘴呢。
“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傻丫头一个。还想懵我?大妈我也是过来人”
跟着,老太太摇着脑袋一转身,把屋里话匣子给调大了。
说来也不知怎么那么寸,这电台里也正放京剧西厢记呢。
而且还是小红娘的西皮流水。
这戏词儿也是绝对应景儿啊。
“这兄妹本是夫人话,只怨张生一度念差。”
“说什么待月西厢下,乱猜诗谜学偷花。”
“果然是胆量比天大,夤夜深入闺阁家。”
“若打官司当贼拿,板子打、夹棍夹、游街示众还带枷。”
“姑念无知初犯法,看奴的薄面你就饶恕了他”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头。
宁卫民大大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发出了颇为自恋的感慨。
“唉,总算没白费吐沫,给个臭丫头哄好了。我怎么就这么有才,这么能说呢?呵呵,爷的肚儿,那就是杂货铺儿啊”
不过也真不能怪他嘚瑟,谁让他目的全实现了呢。
米晓冉不但对他前嫌尽释,而且告诉他答应的事儿不变,这就让他吃了定心丸了。
想了想,他认为问题已经解决,完全可以通知杂志社那边换新地址了。
而紧跟着,完全出于本性,又一琢磨,更大的贪婪心起。
他觉着既然这事儿已经证明有效,那干嘛不试试加大投入,去扩大战果呢?
当然,没必要在现代青年换底封啊。
可干嘛不再多找几家杂志社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