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想家,而是出了京城,无论走到哪里都别扭啊……”
“妈,那您就更该好好保重自己了,终于回来了,您难道不该以最好的面貌出现?您要是黑着眼圈,又怎么好去见那些故人啊。到时候您再哭起来,就更不像样了,事后怕您自己也要后悔的,我说的有道理吗?”
“你总有理,好吧好吧,就听你的好啦。你帮我要杯樱桃白兰地吧,我需要安安神,待会儿我就试着眯一会儿。”
中年人赶紧照做,伸手招呼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空乘小姐,低头吩咐了几句。
想了想,临了还是又嘱托了几句。
“妈,儿子想说的是,您念念不忘的事儿,我都替您惦记着呢。哪怕想尽办法,我也会让您故地重游,为您去打探寻找那些想见的故人。不过,毕竟隔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难免现实和想象有不小的差距,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您心里是否有足够的准备……”
“你呀,可真是啰嗦。堂堂男子汉,怎么比女人还琐碎?妈早不是孩子啦,在非常时期经历过颠沛流离的逃难、孤身远赴异国的无助,走到今天还有什么没见过?你就放心吧,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安然接受,泰然处之的……”
“好好好,那儿子不多嘴了。您过会儿喝杯酒就休息吧……”
就这样,母子间又结束了谈话,归于平静。
然而话虽然是这么说,却哪里会那么容易做得到啊?
实际上她靠在宽大的沙发座椅上,哪怕喝了酒之后确有朦胧欲睡之感,但心里也不安稳。
将近四十年的期待,四十年的痴梦。
越是接近故土,那些旧日里的往事就越是从心底翻涌上来,想压都压不住。
回家了,四十多年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回来了。
这不是梦,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证明。
也不知怎么,她的心里莫名就想起恭王孙溥儒离开故土后,因为思念京城写下的一首《蝶恋花》来。
沧海茫茫天际远,北去中原万里云遮断。云外片帆山一线,殊方莫望衡阳雁。
管弦天上春无限,浩荡神州龙生蓬莱浅。杨柳千条愁不绾,乾坤依旧冰轮满。
此时品来,一句句乡愁无限,尤其是那句“北去中原万里云遮断”,更增悲怆。
她是老凤还巢啊!
然而尽管让人想哭,却偏偏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