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求他:“我睡不着,你给我读本书吧。”
凌贺津从床头柜上摸来一本,发现是他睡前看的《资治通鉴》,犹豫了十几秒。他不觉得这本书可以作为催眠读物,但好像也不值当再去书房找了,便凑合着翻到其中一页:“东阳太守濮阳汲黯为主爵都尉……”
他的声音实在很好听,尤其此刻分外温柔,苏荇忍不住想,这男人到底还有哪里不完美呢?造物主创造凌贺津出来,是为了让其他男人自惭形秽吗?
但还是好多自信油腻男哦……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苏荇很快再次睡着了。
感受到怀里绵长又清浅的呼吸声,凌贺津也将书放回到了床头柜上,关了灯,再次睡下了。天亮后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就快了,这场噩梦,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结束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苏荇看了看手机,九点半。
凌贺津已经上班去了,凌烨也上课去了,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又是新的一天,美好且晴朗。
苏荇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等爬起来的时候就十点过了,临近中午,她也懒得吃早饭了,小林拿了一杯奶茶过来,让她先垫一垫。
“好歹里面有一半是牛奶呢,可以充饥。午饭已经在做了,保证十一点半之前让太太吃上午饭!”
苏荇被她逗笑了:“好的好的,相信你,快去忙吧,我在这吹吹风。”
小林又道:“玻璃并不能阻隔紫外线哦,撑了伞也不行。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过了十点就得防晒,最多十五分钟。”
苏荇满口应下,当着她的面设置了闹钟。
小林放心地回厨房忙活去了。
苏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心里一片茫然。回想起昨夜梦境里的一切,她越发觉得愧对母亲。
那个用尽了毕生勇气,从山沟沟里挣扎出来的女人,一辈子都挺直着脊梁,用自己的勤劳和努力生活。她躲过了八岁时候的山洪,躲过了十二岁时姑父的魔爪,躲过了十四岁被卖给别人生儿育女的劫难,从此远离家乡,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然而,就在她生下女儿后,她所有的努力和对困难的抗争,都变得不值一提。
——在别人的口中,她被贷款成了跟愚昧山村里的姑父姑母一样的人,她这一生最为厌恶最为痛恨的人。
苏荇甚至不敢再去想,母亲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态,让她去跟凌贺津相亲的?当他们结婚的时候,她又用了多少理由,才将自己说服?
若是就这样,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这栋别墅里生活下去,真的好吗?
苏荇很茫然,又觉得倍加痛苦,每次看到凌贺津,都会让她想起来,当初她们母女离开零湾别墅的导火索。
曾蕴说过的那些话,历历在目。
那时候她还小,尚且不觉得如何,后来长大了,她的生活里有了新的人事物,零湾别墅那几年的生活,也恍若一场梦,被埋葬在记忆深处,更是不曾记得曾蕴这个人。
再后来,宗翰的出现,让她殚精竭虑,患上严重的心理障碍类疾病,为了治病,为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着,好让母亲放心,她接受了心理治疗,忘却了所有让她不愉快的往事。
甚至为了能按照母亲的心意,跟凌贺津结婚,让他保护自己余生,她把曾经在零湾的生活也都一并忘却,将凌贺津当成一个全新的相亲对象来对待,也好让自己早一点接受他。
直到此时,再次回想起来,苏荇才猛然察觉,这场婚姻,简直就是踏着母亲的被碾碎的尊严,而建立起来的。
苏荇对凌贺津更加冷漠,几乎不再跟他说话。
小林心里焦急的不行,想做点什么,却被老管家拦住了:“再等等,先生好像有了打算
。”
凌烨按捺不住,这天吃过晚饭就跟在他爸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他爸的书房。
凌贺津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凌烨走在后面,带上了门,开口就质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凌贺津却说:“苏荇心情不好,你别招惹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比如现在,好好写你的作业,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凌烨皱眉,骂他:“等被抛弃了,我看你怎么办!”
看着摔门而去的儿子,凌贺津摁了摁眉心,叹息一声。
不是他不想解决,而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好。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苏荇最近又想起来些什么,就更不敢擅自开口了。
他在等苏荇先开口。
凌烨下楼去,在冰箱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两杯布丁,拿着上楼去了,径直走到苏荇的卧室门前,竖起耳朵贴在门上,企图听到一些什么动静,但是,他什么都听不到,房间里面安静的像是空无一物,只好敲了敲门,喊道:“苏荇。”
不多会儿,苏荇就打开了门,看向他:“怎么了?”
凌烨从门缝里钻进去,将其中一杯布丁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吃另一杯,说道:“你心情不好啊?明天周六,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儿?”
苏荇意动:“去哪?”
她在家也确实有点烦,但又无处可去。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