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原来当年谢景明的爷爷,是翰林院从四品的侍读学士。
世家历来重视嫡长子,谢景明的大伯谢和斌从小被爷爷亲自带着亲自教导学问,视为家族接班人。
谢景明的父亲谢和朝是次子,从小调皮不爱读书,本就不被重视。
谢和朝聪明,大哥读书,他就从商,竟然赚了不少银钱。
可大伯谢和斌却认为谢家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包括弟弟赚的银钱也该是他的。
随着银子越赚越多,谢和斌夫妻两个逐渐展现出了极强的掌控欲望。
正好那年谢景明爷爷致仕,先帝为了安抚老臣,给谢和斌提了一级,让他从正七品的编修升了从六品的修撰。
谢和斌本该感恩戴德,可心底却有所不满:觉得父亲不肯帮他说好话。
或许能让他再上一级,做正六品的侍读?
谢和斌由此想着用家中的银钱去疏通关系,想办法再进一步。
官场中人都清楚,若是没有什么说得上的功绩,短时间内很难连续提拔两次。
因此谢景明的爷爷拒绝了长子的要求。
可谢和斌却坚定地要做,亲爹不允许,他就背着亲爹去找弟弟谢和朝要钱。
谢和朝知道爹不同意,就委婉劝大哥问过爹的意见,再拿钱比较好。
谢和斌态度极其强硬,却说谢和朝没资格管自己的事情,竟主动出手,推搡谢和朝。
谢和朝猝不及防,后脑勺撞在桌子角上,竟然当场气绝身亡。
谢和斌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不敢声张,就悄悄跑回了自己院子。
谢景明爷爷知道之后,顾及整个家族的未来,忍痛对外宣称是次子摔倒致死,心中却对长子彻底冷了心。
谢景明奶奶知道真相,没多久就气死了。
谢和朝的娘子带着嫁妆回了娘家,谢景明爷爷也带着年幼的谢景明去了遥远又陌生的永州府,偌大的谢府全都丢给了谢景明的大伯谢和斌……
说完了往事,谢景明讥讽一笑:“我来京后已经打听过了,我那大伯耗尽钱财想做正六品的侍读,却并没成功。”
“他现在还是翰林院的从六品修撰。”
陈怀瑜愕然一瞬后,眸光深深地看向谢景明:“那你是见不见你大伯?”
谢景明咧嘴一笑:“见自然是要见的。否则怎么好再次见识我大伯的无耻?”
“他来找我,不是因为想我了,是因为我如今给您做事。”
“他想的不是我,是您和太子殿下呢!”
“我又如何能叫他如愿?”
“更不能让他们用我做幌子,给您和太子殿下抹黑。”
陈怀瑜见他清醒,就不拦着他了,让他自行处理。
谢和斌看着容貌身段都还有些青涩稚嫩的侄儿,心中十分震惊。
这才多大的孩子,兴王殿下怎么就敢将那么大的生意交给他呢?
听说最近兴王殿下带着谢景明在他的各个生意中见人,一副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交托给谢景明的架势。
能够成为兴王殿下的外管事,想来很得看重,想必也能帮自己?!
因此谢和斌一上来就堆起了笑容:“大侄儿,你回京了怎么不回家?”
谢景明平静地冲着谢和斌行礼:“见过大伯,不知大伯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我能有什么事?多年不见,你爷爷过世我们都没能送终……”
“你爷爷过世后,你是怎么过的?过得可好?”谢和斌神情满是热切。
谢景明声音淡淡:“爷爷过世后,我行乞为生,碰到了忠王殿下,他们救了我,兴王殿下让我去墨香斋做伙计,我才能吃饱饭。”
简简单单一句话,谢景明说得轻巧,谢和斌却知道:个中一定很心酸很苦。
谢和斌讪讪的:“那怎么不回京来找我?”
谢景明反问:“才几岁的孩子,一个人如何回京?”
你又为何不叫人来找我回去?
谢和斌:“……”
尴尬的沉默片刻后,谢和斌才硬生生换了话题。
“到底是一家人,当初因为些许误会就离家多年,现在你爷爷过世了,你回京了,就回家住吧……”
“你婶婶已经将你父亲和你从前住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你回去住着也方便。”
谢景明再次拒绝:“我如今给兴王殿下办事,住在这边方便些。就不回去了。”
谢和斌沉默一瞬后:“也好……看来兴王殿下很看重你。”
谢景明肃然道:“殿下仁善,我欠三位殿下大恩无以为报,自当肝脑涂地。”
谢和斌顺杆子往上爬:“殿下对你如此看重维护,我身为你大伯,自当当面道谢。不知可方便?”
谢景明却直接拒绝了:“刚才我将事情禀报给殿下了,殿下已经让我自行处置。”
也就是说:殿下知道他来了,却不想见他。
谢和斌突然有些害怕:当年他和谢景明父亲的事情在京城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只是从来世家都是如此安排,嫡长子入朝为官,其余子嗣各有出路。
就是有嫡长子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