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眉心。
灵柩仪驾自宫城朱雀大道出,一路哀乐高奏,纸钱纷飞。
陆泽领着巡防营,护佑左右,听着哀婉乐音里夹杂着皇族宗室的哀哭声,陆泽看见了靠近灵柩最近的纪王爷,纪王爷没有哭,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太皇太后的灵柩。
喧嚣哀乐里,无人听见纪王爷的呢喃自语。
“皇祖母,到了那边,你应该会开心的吧。”
“至少能看到晋阳姐姐。”
陆泽目光眺望着远处皇族卫陵的方向。
空中似还有当年无形的箭矢射了过来,不知又会射入谁的眉心?
出殡日后,皇帝复朝。
南楚使团的人,上书向梁帝请辞。
南楚这次主动提出联姻,原本就是为了结好大梁,好腾出手去平定缅夷祸乱,如今婚约虽未达成,但国丧期的大梁不得主动兴兵,目的总算达到。
陵王这批人,来的时候是由誉王亲迎。
在走的时候,梁帝特下旨意,令武威王亲送,算是给足了排场。
尽管南楚的人对此只感觉浑身不舒服。
哪有让狡猾并且睚眦必报的猛虎来送人的?
宇文暄自知,这是梁帝对于自己在那晚插手进宁国侯府的事情感到不满,这桩案子总归是件丑案,尤其还涉及到莅阳长公主当年旧事以及大梁皇族的体面。
你宇文暄私下接触不行,竟还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梁帝能不生气吗?
“陵王殿下,一路好走。”
南城门处,陆泽脸上泛起丝丝笑容,引得宇文暄脸色极其难看。
但宇文暄却还是压制住了心里怒火,他知晓自己在大梁境内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如今的陆泽,用位及人臣来形容都不为过,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这家伙根本不讲道理。
宇文暄不怕耍嘴皮的,只怕这种不讲闲话、只讲拳头的。
“多谢武威王亲送,本王深感荣幸。”
陆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期待着跟陵王殿下次见面的那天”
宇文暄并未理解陆泽这番话的意思。
南楚使团启程离开金陵。
不久之后,被判流刑的谢玉同样自南城门离开。
无人知晓江左梅郎曾到天牢里看望了这位谢侯爷。
曾经威风赫赫的一品军侯如今只有一副枷锁傍身,与其他的流刑犯一样,由两个粗野衙役押解着,连水火棍也不比别人多带一根。
消息很快传入到了陆泽耳朵里。
这时的陆泽正在陆上舟里涮着火锅,面前坐着的曼妙女子正贴心侍奉左右,若是让誉王殿下看到恐怕会目眦欲裂,因为这位女子赫然便是他视若禁脔的美女谋士秦般若。
誉王殿下这些年久想将秦般若收入后宅。
但秦般若百般拒绝,平素里大都是在故意的吊着誉王。
她从未有如今日这般,贴心侍候,宛若婢女。
秦般若斟着茶,低声婉约道:“谢玉今日流放,莅阳长公主前去相送,南城门喧闹,曾有人见谢玉似乎是写下过什么东西,转交到了长公主手上。”
陆泽沾着小碟里的浓郁料汁,将鲜嫩羊羔肉送入嘴里,转而喝口清香春茶,十分的惬意。
他缓缓开口道:“般若觉得谢玉写下的是什么?”
“流放黔州,千里之地何其漫长,写下来的,自然是保命的东西。”
秦般若是个很聪明的人。
虽不及其师尊璇玑公主,但绝对算得上位合格的谋士。
如果不是梅长苏占有隐匿暗中的先机,手上握着的力量又十分庞大,秦般若不会败得那般快。
见陆泽没有说话,秦般若接着说道:“犯下这种大罪,陛下不株连谢府便已是大赦,哪怕赶上国丧,谢玉这种罪责都要判个斩刑悬镜司的那位夏首尊,似乎是想要保下谢玉的命。”
“谢玉写下来的,那便是夏江的把柄。”
陆泽赞许的鼓了鼓掌:“说的不错。”
秦般若见陆泽心情不错,悄声开口问道:“王爷,我们何时动身回西境?”
这些日子的秦般若安稳睡眠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的心思就又杂乱了起来,因为在陆泽膝下的秦般若总隐隐有种面对自己师尊的感觉,令她不由去胡乱多想。
陆泽轻声道:“估计要等陛下寿诞过去。”
国丧期间禁止主动挑起兵戈。
西境军如今已经将獠牙真正显露出来,大渝虽在后面又夺回了几座军镇,但陆泽已经将刀子狠狠插到了大渝心口上,无论大渝如何使力气,都只会令自己伤势加重。
大渝那边后知后觉,陆泽这手棋的狠辣之处。
西境军只将包括邗辰关在内的三处关卡隘口以及四处军镇作为基点,其余军镇占领后没多久就选择放弃,等到大渝反应过来后才发觉,陆泽拿下的七处地盘已经隐隐构造出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造成的深远影响,远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加严重。
秦般若挑了挑眉:“要等到八月底再回去吗?”
八月,对于朝野来说有两个重要的日子。
一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团圆节。
二便是八月三十的皇帝寿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