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喷吐而出。 这尖叫唤醒了漂泊冰海的外来者初到此地时的惶恐敬畏,慑服于无尽的冰寒水域和起伏的山脉,获知他们十余年来安稳的航行不过尚未被那东西修正的小意外。 少数还有胆量或盲从转身的人,能看到迷雾中仅存的光线暗澹下来,寒冷、伟岸的阴影在白色混沌中移动。大块的坚冰从它表面脱离,船只在掀起的巨浪里几近倾覆,把渺小的乘员抛起又摔落。 没有心智或躯体能在非自然的惊涛骇浪中继续注视它,他们抱着自己最近的固定物,埋头祈求直至精疲力竭。 …… …… “然后呢,然后呢?”克拉夫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船长给的甜果酒,这种酒有点像异界灵魂喜欢的碳酸饮料,只不过气泡不是那么丰富,与故事和烛火真是绝配。 “然后他们回到了文登港,把船和交易权都卖了。贝克尔把换来的产业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启程去内陆的乡下老家。”船长把杯子里的浑浊酒液一饮而尽,吹出一口浓得像要被点燃的酒气。 “其他船员每天在酒馆里醉生梦死,出入些容易染上难以启齿恶病的地方,要么在酒桌和赌桌间来回,大部分在忘掉那趟航程前就被榨干了最后一个铜板。” 可能是嫌这作为故事结局太丧气,船长给自己新开了瓶气味刺鼻的烈酒,被克拉夫特婉拒后倒满自己的杯子,灌下一大口,做了点补充。 “嗝……有些把消息在探听消息的买家间卖了几趟,余下点可以过日子的小钱,大都也去了内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密集雨点打在甲板上,风不大,很好地烘托了氛围。 故事已然结束,听众还意犹未尽,被晕吐折磨一天的库普进来听到了后半段,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被吓到,打了个寒战。从他的眼神来看,是还想听下去。 克拉夫特替他问出了疑惑:“就这么结束了?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没了,反正他们就活着回来了,有些活着跟死了也没啥两样,都过得不太好。”船长摇头叹息,同为海上生活的人,多少都有共情的地方,谁就能保证他们的今天不是自己的明天呢? 所以故事真的就结束了,没有什么寻常航海故事里勇敢船长或者水手智斗怪物的剧情。 听起来就是一群人在海上的大雾里被连面都没见上的东西逼疯,事件戛然而止,莫名其妙地回到港口渡过了悲惨余生,不幸的回响在离开后也不肯放过他们。 如此鲜明的风格,让克拉夫特想到听过另一个关于北方冰原的故事。说起来他在学院里那么久,也没找到机会去找神学院的学生求证表哥分享故事的真实性。 兴之所至,业余编纂一本故事集的念头被重拾,到时候可以在里面为文登港以北的神秘蛮荒世界单开一卷。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个故事写进书里,不知您是从哪里听到它的?” “唉,说来话长。”谈起这个,船长又闷了一口酒,刺激性的酒液好眼泪像呛进了气管里,咳得涕泪横流。他不知不觉喝醉了,有点举止失态。 “你猜那个买了贸易机会的船二代是谁?” “呃……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威廉,大胡子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