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克拉夫特没跟上卢修斯的思路。他的脑子还停留在手术要做多快这事上,没晃过神来。 “我是说罗莫洛讲师是错的,他是对四液学说和药理很了解,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卢修斯又看了眼门口。他不想亲口说出来,这个说法应该足够克拉独特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的,传统的四液学说里,要想让人失去知觉必须耗尽红液或者白液,当然没错。但他们不是还有种液体从来没找到过么? 他抬起手,放到克拉夫特面前,几天前这只手还有好几个红点,是某次鲁莽实验留下的痕迹。 “你是说黑液?”克拉夫特一下子惊醒过来,视线聚焦到卢修斯脸上,“我还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不该去碰那玩意。” “为什么?”卢修斯毫不避讳地跟克拉独特对视,像是要从他眼里挖出对黑液如此害怕的原因。 克拉夫特觉得卡尔曼教授的实验不合理,卢修斯也觉得克拉夫特的过分谨慎没有道理。 在他看来黑液完全符合现在的需求,只需要一点点的稀释液,就能让人失去意识一整天,针刺的痛感都不能唤醒,事后对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因为它……不安全。”克拉独特一时语塞,这个解释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我们也没确定它就是真的‘黑液’吧,只是这么叫对吧?” 他没法跟卢修斯解释直觉和灵感告诉自己的东西。难道要说自己发现一点小小的液体跟人类不可理解之物有关、还能引诱生物去接触它?这种话放在肚子里就好了,说出来只会显得自己更加不可信。 “不能排除它可能有什么更长时间才会显现出来的糟糕影响。卡尔曼教授也说要绝对保密不是么?”克拉夫特补充道。 他本能地觉得它的外在表现一定有什么更深层的理由,在有机会搞清楚前他不敢更多接触它。为此他不惜把卡尔曼教授搬出来堵卢修斯的嘴。 卢修斯对这个说法很不赞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只有活人才有机会担心长期影响。如果我不是个例的话,那最少十几天后我们才会来讨论这个问题。” “我知道现在不是让这个伟大发现见光的时候,但去发现它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医学的发展么?难道就为了保密藏着不用?” 卢修斯说得有些激动,他误解了克拉夫特的意思,觉得克拉夫特不同意他的建议更多是因为教授的要求,而不是对黑液莫名的忌惮。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克拉夫特潜意识里就没想过再把黑液从地下室里拿出来。 在刚才考虑麻醉问题的时候,他只想着自己知道的麻醉剂里有什么是当下能做出来的,或者有什么植物可以当天然麻醉剂,完全没有往这种被打上“不明”“危险”标签的东西上靠。 现在想来,其实卢修斯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 提供长时间的有效麻醉,疼痛不能唤醒,也不会有术中知晓,卢修斯喝下后十几天的时间里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后遗症。 有了这东西,手术的成功率简直是直线上升,从近乎不可能拉到了有几分把握的程度。 至于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都可以到“以后”再说,最坏不过致死,坏不过今天就死在手术台上。最好情况是这个剂量没达到引起什么特殊影响的界限,就克拉夫特对卢修斯的观察来看,完全是可能的。 卢修斯看着克拉夫特的表情逐渐松动,眉毛渐渐舒展,从紧张变成了若有所思。 “一次,仅此一次。”克拉夫特说。对着卢修斯,也是对着自己。 他想起来几天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很是坚定地在笔记上写下“保持距离,保持封闭;如无必要,绝不接触”。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有必要”的时候了。 克拉夫特叹了口气,这次结束后说不定又有需要善后的一堆烂事,“要怎么解释来历?没人会对这种东西不好奇。” “就说是家传秘药?”卢修斯张口就来,“从不知道哪一代流传下来的孤品,配方遗失,仅此一口。” 熟悉的说法,灵感大概是来自于克拉夫特“家传医术”,但这个借口是真的烂。一个贵族家里传家宝级的秘药,最后一点就给酒馆老板女儿用了,有种侮辱所有人智力的感觉。 “我建议你重新想一个。”克拉夫特扶额,“不过这可以等完事后再慢慢想,现在我们去配稀释液。” “一起?” “尽快,完事后我们还得准备其他东西,未必就比这玩意简单。” …… …… 戴着上次用的鸟嘴面具,两人又回到了秘密实验室里。一进门,克拉夫特先就先打开壁柜,检查了瓶中液面相对划痕的位置,并没变化。 卢修斯从下层取出了一个蛋形陶杯,之前他们就是用的这种杯子调配稀释液。 体大口小的杯子很不好清洗,但不容易把里面的液体晃出来,在杯口出也有一个小三角形的类似烧杯嘴结构,方便转移液体。 往杯里注水至五分之四,轻晃陶杯,确认不会在搅拌中溅出来,接下来就是用一根小金属棒蘸一点黑液加入水里了。 “就拿这个,蘸一点就够,不要有液滴挂在棒子上的那种量。”卢修斯把小棒递给克拉夫特,“要不要稍微多点?毕竟之前我们只试了针刺。” “不,小孩不是缩小版的成年人,尤其是只有三岁,不减量已经是多算了。” 克拉夫特剥除瓶口的蜡封,拔起木塞,把细棒伸进小玻璃瓶,小心地接近液面。 从瓶口往下看,模湖的视野里,瓶底的液体静默无波,透过玻璃的烛光在它的表面被吞没。液面的光滑感没有被表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