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子下去,老头顺口问了一句:“里面填充什么呀?”
乔薇说:“正想问问您呢,跟哪能买到棉花呀?”
大大的垫子里塞满棉花,向后一靠,多舒服呀。
沙发平替。
老头的剪刀停下来,撩起眼皮看乔薇。
他弓着腰,眼镜滑到鼻头,眼睛是自下向上看着乔薇:“棉花?”
乔薇:“昂。”
老头推推眼镜,可一松手,眼镜又滑下去。老头求证了一遍:“棉花?”
“嗯……”乔薇气弱了,“不、不行吗?”
“你干部家庭吧?”
镇上有两个军属区,镇民常跟军属打交道。
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军属,谁是本地人。
老人说:“你做个新棉袄,当然填棉花没事。你做个靠垫……()”
老人没再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无声更胜千言万语啊。
乔薇额头微汗:我再想想……()”
老头低头专心裁剪:“记得下午来拿啊。”
乔薇带着严湘准备走了,听见老人家似是自言自语:“多少人家,那棉袄里的棉花都黑了啊,也不舍得做新的……”
原来如此。
乔薇虽然经常告诉自己要注意时代性,可她终究来自商品极大丰富、技术极大发展的互联网时代。
她在对物品使用的“度”上的把握还挺困难的。
毕竟棉花这东西在后世也就用来纺织了,几乎没什么人盖棉花被子,穿棉花棉袄了。
尺度把握起来太难了。
乔薇很感激老人家提醒她,轻轻说了声“谢谢”才离开。
从裁缝铺子没有直接回家,乔薇和严湘出来的时候,除了布料,还拎了个桶出来。
严湘小铲子一挥:“妈妈,走!”
乔薇:“走!”
说好了今天去捡鹅卵石。
母子俩拎了一只桶,严湘还拿了他的小铲子--和爸爸一起去掏河泥的时候,他的小铲子就派上用场了。
昨天赶集的时候乔薇就瞧见了,河里是有鹅卵石的。
母子俩到了河边,太阳把小河照得波光粼粼。此处已经是镇子外围边缘,远处能看见大片绿油油的农田了。
乔薇在阳光里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感叹田园风光,莫过于此。
她找了一块水浅的地方,肉眼可见河底,人可以直接蹚水过河。
她带着孩子呢,这个深度不会有危险。
两个都脱了鞋,挽起裤腿光着脚丫下河,弯腰去捡鹅卵石。
“这个石头为什么叫鹅卵石呀?”乔薇说,“卵就是蛋的意思。你看这个石头的大小形状,是不是特别像鹅蛋,所以叫鹅卵石。”
小孩学了新知识,开心地弯腰摸石头。
乔薇嘱咐他:“要找漂亮的。”
漂亮的石头什么样,不用教,人的眼睛会自己看。
那些颜色浅,接近半透明的,或者颜色特别纯净的就是漂亮的。不用乔薇教,严湘也能捡得出来。
这个时候阳光已经很热了,但是河水是沁凉的。脚丫泡在里面特别舒服。
乔薇的姨妈已经撤退了,也不怕碰凉水了。
她还戴了那顶昨天集市上买的草帽。
这草帽就是原色的农民草帽。要是能有漂亮的丝带系一圈再打个蝴蝶结就妥妥沙滩风了。
但那样未免过于小资,而且也没有漂亮丝带。乔薇裁了一条靛蓝土布系了一圈,打了个蝴蝶结。
那土布甚至没钎边,挂着一堆线头。
装饰得既自然,又淳朴。
你
() 只能说这女同志挺会收拾,爱美。你不能说这女同志小资、腐败、靡靡。
母子俩捡石头捡得开心极了。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就捡满了一桶。
坐在河边大石头上把脚晒干,穿上鞋准备满载而归,乔薇弯腰拎桶……
没、没拎起来。
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乔薇哭笑不得。
最后没办法,倒出了半桶的鹅卵石先堆在大石旁边,拎了半桶回去。
这时候太阳已经太大了,乔薇说:“那些等下午再去吧。”
严湘:“好!”
吃了午饭惯例就是午睡。
午睡可真是个好习惯。一觉睡醒,懒洋洋地看着外面的阳光。此时此刻真不觉得世间有什么事要去忙忙碌碌,着急着慌。
只想闭着眼睛听蝉鸣。
等恢复了精神,去洗了把脸。
严湘也起来了,小孩睡足午觉精神头十足:“妈妈,走!”
乔薇一乐:“走!”
两个人先去了河边,把剩下那一半的鹅卵石也拎回家了。跟上午的鹅卵石一起,泡在水桶里。
“妈妈,够了吗?”严湘眼含期盼地问。
乔薇说:“差得远呢。”
她拿个小棍,从院门口到房子门口画了两条平行线:“你看,要修这么一条路,全铺上鹅卵石,根本不够。”
严湘一拍巴掌:“走,我们再去!”
“今天算了,这东西太沉了。我们愚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