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你那菜地,你那个土还臭不臭了?”乔薇伸脖子向菜地那边看了看。
“一点点!一点点!”严磊忙说,“已经没什么味了,再晒晒到明天就彻底没味了。”
乔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抱着她那些豆子、干蘑菇、腌萝卜、果子干去厨房了。
严磊把泡种子的碗一个个在窗台上摆好,擦擦手,赶紧拿起铁锨又去菜地上翻土去了。河泥已经干透,再翻一遍,继续晒太阳,就真的彻底没味了。
不会让她嫌弃的。
这还是那年吵完架他扒了菜地之后去赵团长那喝酒,赵团长提醒他的。
“你沤什么肥啊,还当是在乡下家里啊
。”赵团长指着他鼻子说他(),你也不想想(),你娶了个什么媳妇。城里媳妇啊!那能受得了才怪。”
赵团长提醒他可以用河泥代替。
其实啥都没有自己沤的肥好。而且也不需要了,他的菜地都扒了,以后也不会种了。
当时真的以为以后再也不会种了,没想到还有再种的一天。
严磊一边翻土一边感慨,果然人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有成长,才能有进步。
她如今比从前包容得多了。人的心胸一开阔,这日子一下子就顺畅了起来。
这边乔薇严磊两夫妻心情灿烂得跟今天的阳光似的,林夕夕的心情却很不怎么样。
先是集市上又跟严磊又打了个照面,加强了她昨天晚上的那种感觉——这男的,挺招人烦的。
总之不考虑别的外在因素,单单说这个人的话,林夕夕现在有点烦严磊了。
林夕夕本来就是个中年阿姨,这种年纪特别爱对年轻人说教,指指点点管头管脚。到了乔薇那个年代,这就叫爹味。
然后她是个重生人士,神奇的经历给这个在九十年代灰头土脸的阿姨带来了强烈的自信,觉得自己站在时代的肩膀上,可以俯视这时代所有人。
这种优越感让她自信又愉悦。
哪知道严磊这个男的,比她还爹。直接扑灭她的愉悦感。
就……真烦。
昨晚,她惦记着他的前程,幻想着富贵锦绣,还能忍。
但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是啥呀,他背着个竹篓子,买的都是什么?土布、手纳的布鞋甚至草鞋。
他甚至买草鞋!
突然间“大官”这个词带来的幻象就崩塌了,不再那么光明万丈了。
严磊这个人和她一样出身于农村这件事,开始清晰强烈起来。
人的本性真是太难违抗了。林夕夕虽然嘴上对自己说这个不重要那个不重要以后大富大贵才重要,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她真正骨子里向往的还是城市。
她花了半辈子的时间,都没把自己真正变成一个城市人。
就在昨天晚上,严磊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农村人,他都不知道这个话有多戳林夕夕的肺管子。
林夕夕跟小张在人挤人的集市上漫无目的的瞎逛,试着套了套话,问乔薇那趟省城之行。
“她亲戚不咋地,是个老太太,一点不热络。”小张说,“这种亲戚没法走动。”
怎么是个老太太,不该是私奔吗?
可林夕夕发现,自己对这个事竟然没多大兴趣了。
这时候,她看着集市上许许多多一看就是泥腿子的农村人,和一些比农村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小镇居民,心中生出了厌烦。
甚至对张国强也生出了厌烦——他也是农村出身的,他说话的时候有很重的乡音,用词里常有土话。
这个时候,林夕夕再一次面对自己的本心,发现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地还是喜欢城里人。
她是真的真的讨厌农村,讨厌自己出生的地方。甚至在城市里经过了二十多年的磋磨之后,比年轻的时候更讨厌了。
瞎逛了一通跟小张分手,回家了。
家里没人,大家都还在集上逛,也说好了会在集上吃午饭。她也不想做饭,躺了一下午。
杨大姐、赵团长抱着五妮儿回来,瞧见她还以为她病了。
恹恹的,咋回事。
晚上晚饭林夕夕也没做,一直跟屋里躺着。林大姐把饭给她端屋里来了:“咋回事,能不能吃饭,不行咱去镇上卫生室瞅瞅去?再不行,咱去县医院。”
相当于半个婆婆的大姑姐把闺女托付给他们了,她这做弟妹的可不敢让外甥女在她这里有事。
林夕夕接了饭菜,却没胃口。
林大姐看出来有问题,挨着她坐下:“你有事你就说出来,别憋着憋坏了,妗子不是外人。妗子也都是为你好。你说,是不是今天跟小张不顺利?”!
() 袖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