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落下,秋姨娘眨也不眨的与顾曜对视,一脸的坚毅。 “妾身承认,这些年将军的态度让妾身十分受伤,心中也曾有过怨怼,可自从进了将军府,便已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又怎会去毒害自己的家人?” “况且老夫人处事公正无私,从不曾苛待过西院,妾身虽出身不高,却也知道感恩二字怎么写。” 她说到这,刻着几缕细纹的眼尾闭了闭。 秋姨娘出身前朝耕读世家秋家,在前朝算是有些名望的,说起来与顾曜他娘,顾家太夫人还是远房表亲的关系。 改朝换代后秋家没落,子孙四散,到了她这一代更是成了一普通农户。 当初她一个人来将军府投奔,在她的刻意迎合与奉承下,太夫人与她颇为投契。 再加上不满儿子一心护着媳妇,便逼着顾曜纳了秋姨娘。 顾曜的后院干净,除了顾老夫人便只她一人,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起码比在村子里时强多了。 她也知道,自己能安安稳稳呆在将军府,是顾老夫人这个正妻心胸宽大,不与她计较,心中万分感念。 再加上在这乱世中,女子生来不易。 她自然很珍惜如今的日子,便自发恳请顾曜,给她的西院开了个角门方便进出。 没事的时候绝不往东院凑。. 听她拒绝承认这事是她吩咐下去的,虽然顾曜胸中怒气翻涌,可身为一家之主,他自然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 他没有搭理秋姨娘,见顾南烟垂着个头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什么,便问丁嬷嬷。 “你说这事是秋氏的吩咐,可有什么物件能够证明?” 孙女跟他说过,断案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全,以免使人受冤,若要证明丁嬷嬷所言不假,只要她能拿出物证便可。 丁嬷嬷愣了愣,明白了顾曜的话后垂首想了想。 “物件倒是有一件……”她犹豫道,“只是不知能不能当做证明。” 她说着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绣着牵兰花草的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顾南烟这才抬眸看去,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碎银子外加十几个铜板,落在青石板上时发出叮当的响声。 她眼尖的在其中发现一抹绿色。 那是个金丝缠绕的耳坠子, 丁嬷嬷将那坠子拿起来,秋姨娘见状面色一凝。 “人参价格不低,老夫人每日都要喝药,主子的月银只有三十两一月,自然负担不起,事发前几日便让老奴拿了这坠子去济世堂抵债。”她讷讷道。 “老奴一时贪心,见这坠子价值不低,一个足以抵债,便将这一个偷偷昧下……” 顾曜让人将那坠子给他拿上来,端详片刻后交给了下人,让人拿去济世堂问一问。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人赃俱获。 这事到这里基本已经清楚,剩下的便是如何处置秋姨娘。 这是顾曜的事,顾南烟一个晚辈不好插手,便十分识时务的找了个借口退下。 秋姨娘涩然的立在一侧,在顾南烟路过她身边时,缓缓道:“不管公主是否相信,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顾南烟没有看她,“这话你该跟祖父说。” 说罢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的出了前厅。 她刚迈出门口,正巧遇到急匆匆赶来的顾正康。 他见到顾南烟,眉头便蹙了起来。 见顾南烟目不斜视的越过他,招呼都没打一声,他眼神阴鸷的盯着她的后脑勺,忍不住开口将她喊住。 “你爹没教过你见了长辈要见礼吗!”他高声道,语气中带着不满,明显不太友好。 顾南烟挑眉回头。 见她面露惊讶,顾正康冷笑一声。 “怎么,你我二人虽没见过几面,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三伯,让你行个晚辈礼不过分吧。” 闻言,顾南烟顿了顿,先是斜眼看了他半晌,随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该见礼。” 顾南烟勾起嘴角,转身正面面对他,整了整衣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顾正康见她态度还算可以,那认真的模样仿佛要行大礼一般,轻哼一声,高高昂起下巴等着。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下一步动作。 “你在做什么。”他再次蹙眉。 一身黑衣束腰的顾南烟端着手腰背挺直,一脸淡然的道:“等你朝本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