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的三千人马,都没把儿子和女婿给弄回来。 朱佑樘虽是愤怒,倒也还算稳定,他把希望全寄托在了李东阳身上,好歹也是内阁大臣,等到了濮州,迅速接手一应的赈灾事宜,弄回两个人还不容易? 听到这话,箫敬才想起来什么,“皇爷您不说奴婢都忘了,方才奴婢收到一份奏报,是李阁老的。” 说着,他从袖口摸出那封奏报,说是奏报,倒不如说是一封书信,用蜡封着,恭恭敬敬的呈上去。 “想必是李卿家已是将那两人送了回来,特此写了这封奏报说明此事,只怕不日两人就当返京。” 朱佑樘坐起了身子,没再靠在枕垫上,脸上都来了几分精神,伸手接过信件时,眼中的凶光更是一闪而过。 他可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如今就满心等着那两个畜生回来,然后好好的散一散这些天压抑的负面情绪。 捕捉到皇帝眼中的凶光,箫敬心下一颤,他可是记着呢,前些天厂卫的奏报过来时,得知太子殿下和夏洗马还活着的消息,皇爷先是喜极而泣,然后便是滔天大怒,扬言等两人回来,要打死这两个畜生! 咆哮了一阵,许是缺氧,皇爷便噶的抽了过去。 弘治皇帝利索的将信口撕开,将里头折叠的信纸取出来,这纸也只是寻常的用纸,远远达不到奏报的标准,但什么纸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展开信纸,朱佑樘的心里又倏然间开始忐忑起来,根据前些天的奏报,虽得知那两个畜生活的一个比一个好,但这些日子过去........ 他只希望这是一封汇报两人已是返京的奏报,可千万千万别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封奏报很长,按照惯例,前头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内容。 他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一直看到那句臣奉旨入濮州,以赈灾为名,寻觅太子殿下为实,这才开始细细阅读。 “臣与诸随行官员,会扈从上百人,一路进入濮州,诸多城县已是变作丘墟,黄河决口泛滥,满目疮痍,人畜之尸首不计其数,濮州已是人间地狱....” 看到此处,弘治皇帝的心便揪了起来,这濮州这般惨境,那两个畜生还待在那里。 一边想着,他一边往下看,但这内容的画风却是陡然一转,“待臣等到了灾民聚集之营地,恍然间竟似入了世外桃源。濮州幸存之灾民几全聚于此,六万余人,井然有序。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人人有所食,有所依,更有所居,不见半点灾相。此皆乃太子殿下与夏洗马之功也。” “臣在此地数日,蒙太子殿下看重,让臣掌管仓禀之事。每日忙于案牍,空闲甚少,所闻所见不多,但也见.....” 前面还是人间地狱,到这却成了桃花源记,这个跳转实在是猝不及防,给弘治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这句太子殿下和夏洗马之功也,这等世外桃源是这两人营造出来的? 等再看到后面这些,朱佑樘的脸色都有些诡谲起来,堂堂内阁辅臣,朕授你旨意,让伱去总领赈灾一事,你跑去管仓库? 还是蒙太子看重.... 弘治皇帝属实没想到把李东阳派出去,这个老头不仅没有拿下营地的主导权,反而被发配到管仓库去了。 按他的设想,李东阳去了濮州,应当是迅速的接管一应赈灾事宜,掌握主导地位,然后便是很轻松的将两人给送回来,让自己好好的出口恶气。 孽子必须得吊起来用鞭子抽,至于那个女婿也须好生惩治。 一个是国之储君,不顾个人安危跑去赈灾,将自身置于险地,畜生。 另一个虽是臣子,毅然决然去赈灾甚是可钦,但却枉顾旁人,害的女儿整日里担忧以泪洗面,同样是畜生。 可现在....都管仓库了,还送个什么。 你一个内阁大臣,跑去管仓库,还每日忙于案牍,空闲甚少,看样子是真的卖了力气。 可就算是太子让你去管仓库,他是储君,但你就真的老实听话的去管仓库,你咋这么孬呢? 好歹有圣旨在身,太子虽是储君,但哪有圣旨大? 朱佑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接着往下看。 “营地内一应事务俱是调度妥当,修补黄河堤坝以治水患;处理人畜尸首以防瘟疫;四处搜寻以救散余之灾民;运送各应物资之人往来频繁,从未断绝。 秩序井然有序,更为臣所感慨之事,乃是营地之内六万余人竟无一闲者,人人都有其事可做,无人偷闲,一如标语所言,协同奋进,共建家园。 能有此等境况,全赖营地内一应规制。虽迥异于国朝往常赈灾之旧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