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思十分珍惜在县公府的每一天,毕竟只有在这里才有她现在的攒钱速度,换个地方,哪里还能心安理得地进货啊!
第二天便兢兢业业地换了个库房,比头一天核对的速度都要慢吞吞,每看到一件珍宝金玉,必定得好好端详,检查得仔仔细细,就怕有哪处损害破坏了本身的成色,影响她后续天高地远卖个好价钱。
落在县公府的人眼里便是她粗俗,只知道金银美玉,更加看不上。
倒是平谷他们很有志同道合的趋势,毕竟,对于每年都还要为粮饷操心的人来说,这些粗俗充满铜臭味的,就是最务实的东西。
岳青思表示理解,也只有所谓的上层阶级才追求所谓生活品质。
现在只有拿到手的物资才是最为叫人安心,全国各地争相铸钱,堆积如丘山,市上交易,用车载钱,钱入私门,整个一经济体系崩溃的之兆。
心满意足地进完货,然后就被通知渣爹叫去书房。
她刚刚叫人家大出血,这点面子还是给的,主要是想着等会儿还能不能再捞一笔。
只不过,第一天见面时不就给他留下冥顽不灵、粗鄙无礼、朽木不可雕也的印象了吗?怎么现在还来找?
总归,不会是好事罢了。
岳青枫的书房可谓是十分低调清雅,但里面的摆设细看全都是玉器檀木,岳青思进门后只有一个想法,好想把桌子连带上面的东西全部收走。
“父亲。”可能是有所求,她的声音显得乖巧许多,前提是忽略她长了点肉,但还是黑瘦的脸。
岳青枫诧异地看向她,“青思,我知道你有怨,从归家之日起,你的折腾家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心中的怨怼可是纾解了些?”
岳青思抬头心中冷笑,原来知道她心中有怨怼啊。
“父亲所说,女儿不明白。”
一听便知道这是要推心置腹、以情动人的前奏,她便装傻充愣。
岳青枫缓缓放下笔,简简单单的动作偏生叫他做出来一股世外高人的气质。
“你既然这么说,恐怕心中怨气颇深,这十年来我确实未尽到父亲的责任,之后你便要出嫁,想来,我们之间的父女缘还真是淡薄。”
她就静静地看着,他要说出来什么经天纬地的话。
“青思可知,世家立足天下的凭仗是什么?”
岳青思垂眸,自然是对官场的垄断,以及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
“女儿愚钝,还望父亲指点。”
岳青枫站起身来,牙白色的长衫配上他,越发有种仙人登月而去的飘逸。
“世家掌握天下的钱,权,人,累世之家互相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皇权于我们也不过是平衡的关系,世家之人应有自己的骄傲,也应有自己的原则。”
她静静地听着,连睫毛都不曾颤抖。
她这位渣爹,该不会是想着废物利用,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叫她去丰州当奸细吧?
“父亲说的是。”空白又毫无意义的话。
“青思,我知晓你对我有怨,但你始终是姓岳,是县公府的一份子,你该知晓,若是没有县公府,你这两日上下嘴皮一碰得到的东西,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更遑论说是归你所有。”
她心生警惕,不会这么没品吧?
要是她说的话不中听,给她的嫁妆还能要回去?
岳青思总算是抬头睁眼看向岳青枫,“父亲说的是,您的意思是,县公府现在钱财紧缺,需要我贡献嫁妆缓解一二吗?”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先下手为强,等会儿难听的话说出来,想必岳青枫也不好自打脸。
果然吗,岳青枫的眼神充斥着看朽木的郁气,“你胡说什么?世家大族谁家会动用妇人的嫁妆?”
那就好,她立马乖巧下来,刚刚一瞬间的尖锐好似岳青枫的一场梦。
回归到正题,岳青枫可能明白和她是无法忆世家往昔,干脆直入正题。
“你知道,嫁入平家后,需要做什么吗?”
岳青思眨巴着眼睛,“孝敬公婆,友爱小辈,和夫君相敬如宾。”
“平丰烨是丰州的大公子,十三岁便出入沙场,在丰州的威望不俗,在平家更是位置稳固的嫡长子,你作为他的妻子,嫁过去后便要掌家。”
岳青思瞧着他,心里只觉得他在发疯。
平家是没有长辈了吗?再说啦,她疯了去掌家,她不败家都是好事。
“父亲所言极对,可惜女儿才疏学浅,未曾接触过家族事宜,此事更是一窍不通。再说,婆母尚在,更是没有儿媳夺权的说法,女儿虽说没有父亲的教养,但基本的礼义廉耻、孝经,还是懂一些的。”
岳青枫皱着眉,盯着这个一开口便处处内涵他的女儿。
书房霎时安静下来,岳青思低垂着头,面容冷静,好像刚刚那番慌乱说出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