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生,放下困扰多年的仇恨。
从前,人人都劝我放下。
放下?
可笑至极。
他们不是我,不知道我人生前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我的父亲。而且奇怪的是,父亲在家里是个碰都不能碰的字眼。阿姨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在外公和母亲面前提父亲这两个字。
父亲对我来说是一种禁忌。
母亲?母亲更让我难以理解。她常年待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怔怔看着窗外,嘴里不住喃喃,大多都是“我的命怎么这么惨”“不如去死了”这种让人战栗的话。我很害怕,既渴望母爱,但从不敢靠近她。
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大哥大姐甚至妹妹都可以随便出入外公的书房,独独我不可以。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冷漠凌厉,我不敢和他说话,连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满。
大哥大姐只带妹妹玩,从来不带我。他们虽从未对我说过什么,却总让我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我的童年的前半部分,都只剩一个人孤零零玩玩具的记忆。
好在家里有个阿姨对我还算不错,会在我饿的时候偷偷带我去厨房,给我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她成了我情感的寄托,比对母亲的感情更好。
每每我大口吃着面,她总是摸着我的头,说我命真苦,说我是谈家的孩子,本该拥有幸福快乐的一生。她叮嘱我要好好学习,将来为母亲报仇。
我不知道谈家在哪,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但也许就是那时,仇恨的种子便在我心里埋下了。
当时,我除了不受虞家人待见,其他倒是还好。原本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外公去世了,一群穿制服的人冲进别墅,把我们都赶了出去。
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对我最好的阿姨离开了。走之前,她泪眼婆娑拉着我的手,把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又重复了好多遍。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哭得那么伤心,但我心里舍不得她,也一直哭。
她走后,我身边就剩永远都在发呆的母亲。伯父们每日都在争吵,家里变得一团糟。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个物件一样推来推去,没人愿意收留我们。我躲在母亲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后,我们去了大伯父家,住在堆满杂物的拥挤的阁楼里。大伯母是我见过最刻薄的人,每天都阴阳怪气,连我多吃了一个包子都要嘲讽一番。我变得愈加小心,连洗漱都不敢大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自小便明白这个道理。
我永远忘不了那日大伯父大伯母吵架,她指着刚放学回来的我喊我“小杂种”!我整个人愣在原地,攥紧了拳头,但最终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回到了阁楼。
心底的仇恨愈演愈烈,渐渐吞噬了我的世界。从那刻开始,我便决定未来一定要杀出重围,为自己和母亲报仇。
大伯父终究还是妥协了,我和母亲又搬到了二伯父家。之后多年,我们都在二伯父和姑姑家辗转,二伯母和姑父虽不像大伯母那般刻薄,但对我们也不怎么样。每当我遭遇冷眼,就会化悲愤为力量,多做一张卷子。我始终相信阿姨说的话,只要我努力好好读书,就有出头之日。
好在最终如愿以偿,我考进了国内最高学府,学了最好的金融专业,毕业前又获得了全奖留学澳洲的机会。那时我已经知道谈氏集团,了解到董事长只有一个独子谈锦承,财经新闻预言他便是未来谈氏的接班人。我也是他的儿子,凭什么就该他谈锦承继承?
我不甘心。
从澳洲毕业后,我留在当地一家有名的金融公司工作,准备先磨炼一下,找时机再回国和谈锦承争夺谈氏。真是老天开眼,让我碰到了方颜希。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是孟向南的闺蜜,只当是在异国他乡遇到的一个国人。直到有一天她偶然提起,我灵光乍现,有了主意。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天助我也,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我利用方颜希的喜欢,设了一个局。我对她无微不至,温柔至极,让她慢慢放下防备心,以为我真的爱上了她。半年后,她说要回国,我算了算时机,差不多可以行动了,便办了离职手续。
回国后,我们和孟向南吃了一次饭。或许我和谈锦承有几分相像,我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好在她也没问出口,我像平时那般对方颜希,扮演好一个好男友的形象,好让孟向南接受我。
我演得真像啊,像到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她。
计划一点点向前推进,上天又给我送来一个帮手,景杭。我们在一次金融峰会相遇,一见如故。后来才知道他也盯上了谈氏,而且他还有一个疯批女友顾楚瑶待在谈锦承身边,无条件帮他。于是我们决定联手,一举拿下谈氏。
出现在我生父谈先仁家宴上,我望着他那般震惊愤怒的表情,极为得意。我就是要让他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