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祁明澈使了什么方法,总而言之,顾氏夫妇终于被允许见顾楚瑶一面。
当天下午,祁明澈开车带孟向南来顾家接二老。
“栀栀,别想太多。”祁明澈感受到她心情低落,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明澈,我只是觉得可惜。”孟向南想起那些过往,顾楚瑶为了景杭那么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一步步走上险途,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令人扼腕叹息。
祁明澈有些心疼她的善良,甚至不知道她这种算不算愚善。顾楚瑶明明那么坏,次次设计陷害她,一心想将她置于死地。但如今她好像全然忘记了那些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只觉得顾楚瑶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栀栀,你会原谅顾楚瑶吗?”祁明澈试探开口。
孟向南毫不犹豫摇摇头,“明澈,单单是顾楚瑶害了柏川这件事,我对她就永远谈不上原谅。”
“我只是,正在慢慢消解仇恨。”
他们并没有上楼,站在楼下等。不一会儿,顾砚云便扶着何语芙走了出来。
孟向南感觉她比那日见面更苍老了,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两鬓的白发延伸到头顶,显得更加憔悴了。
“倩倩,谢谢你。”何语芙上来紧紧抓着她的手,声音哽咽。
“伯母,您别太伤心了。”孟向南想起她的病情,愈发觉得难过起来。
“我没事,我就是太久没见瑶瑶了,不知道她过得还好吗?她真是糊涂啊,糊涂啊。”何语芙说着,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语芙,事已至此,就这样吧。”顾砚云拍了拍何语芙的肩膀,望向祁明澈,“小祁,谢谢你,我们走吧?”
“好的伯父。”
车停在看守所门口,一行人下了车。
萧凉的气息迎面扑来,尽管已进入初夏,孟向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栀栀,你……”祁明澈见孟向南没有跟上,回头望向她。
“明澈,我就不进去了,你带伯父伯母进去吧。”她靠在车身旁,神情复杂。
她不想面对顾楚瑶,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以仇恨?她都进去了,毫无意义。
以同情?她害了柏川,无法释怀。
孟向南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那索性就别见了吧,最好永生都不必相见。
她慢慢将自己放空,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一道阴影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明澈,你怎么出来了?”她并没有看到顾氏夫妇,疑惑道,“伯父伯母呢?”
“还在里面。”他将她揽入怀中,“我不放心你,出来看看。”
“她,还好吗?”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不知道,我没有进去。”他轻柔的语调安抚了她有些烦乱的心,“栀栀,他们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在乎的,只有你。”
“只要你开心,一切都值得。”
熟悉的薄荷味道氤氲了她的世界,她无数次庆幸自己可以遇见祁明澈。是他,次次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永远把她放在心尖上。
他不应该被辜负。
屋外无言,屋内亦无言。
何语芙看着身穿蓝色看守衣服的瘦削无神的顾楚瑶,嘴张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大颗大颗眼泪落下,直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踉跄着朝顾楚瑶走去,顾砚云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瑶瑶,你,你还好吗?”何语芙慢慢抬起颤抖的手,很想摸摸顾楚瑶的脸,奈何玻璃阻隔了二人,她的手只感受到了凉意。
顾楚瑶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没说话。
没有人会在看守所过得好吧。顾楚瑶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父母,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她的人生,在踏上警车的那一步便已经彻彻底底戛然而止了。此后,她只能在无止尽的痛苦和黑暗中度过。
“瑶瑶,你吃得还好吗?缺不缺什么东西?妈妈听说了,只要不违反规定,可以送东西进去。”何语芙见顾楚瑶没什么反应,有些急了,“瑶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过得不好,你和妈妈说啊。”
“妈,都挺好的。”
顾楚瑶的语气里没有一丁点儿情绪。
她能说什么呢?说没有味道肥腻腻的白菜土豆,说扫地扫得满是水泡的手,说被太阳晒得干裂的脸庞,说周围那些难听的话,说与世隔绝的空虚……
她什么都说不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这一切,她只能接受,别无选择。
“瑶瑶,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努力学习,争取早点出来,爸爸妈妈在外面等你。”顾砚云接过电话,言辞恳切。他低头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何语芙,眼里闪着泪花,忍不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