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五楼。
谷雨独享的单间。
整个四行仓库当中,只有两个人享受单间。
一个是团长谢晋元,另一个就是谷雨。
而整座四行仓库也只有一个留声机,本来在谢团长的房间里,结果被谷雨毫不客气的拿来了。
当谢晋元推门进来的时候,直接惊呆了。房间里十分简单,那些杂物全都搬出去了,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而已。
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桌子上有一个台灯,灯光幽幽,照在桌面上的留声机上。
留声机的磁头下有黑色唱片缓缓转动,悦耳的音符在房间里跳跃。
五月的风吹在花上,
朵朵的花儿吐露芬芳。
假如呀花儿确有知,
懂得人海的沧桑。
它该低下头来哭断了肝肠,
五月的风吹在树上。
枝头的鸟儿发出歌唱,
假如呀鸟儿是有知。
懂得日月的消长,
它该息下歌喉羞愧地躲藏。
五月的风吹在天上,
朵朵的云儿颜色金黄,
假如呀云儿是有知。
懂得人间的兴亡。
它该掉过头去离开这地方
……
周旋的《五月的风》
谢晋元自然听过,但是现在……
他定了定神,将自己从梦幻般的宁静中剥离出来,看了一眼幽幽灯光下匀速转动的唱片,走到南望对岸的谷雨身后。
“我听说,日本的飞机攻击英国的飞艇之前,你向那家飞机开过枪?”
“没错。”谷雨点头,看向谢晋元:“我那只狙击枪是改造的日本三八改,射程两千米,精度一米范围内。正是因为我那一枪,那个日本飞行员才操作失误,撞在英国飞艇上的。”
“不是吧?”谢晋元目瞪口呆。
我只是随便试探一下,你就全说了?
只是……
“那为什么那架飞机后来再次攻击英国飞艇?”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呗,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就是这个道理。”谷雨回答的轻描淡写。
谢晋元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这个日本飞行员能开飞机,自然是军人中的精英。
情绪管理会这么差劲?
他试探着问:“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是你先开玩笑的。”谷雨看着谢晋元道。
谢晋元瞬间僵住了。
呵呵……
我说我脑子轴了。
怎么会怀疑谷雨开枪击中了飞机?
那飞机和飞艇距离他们得多远?
两三公里吧!
什么样的狙击枪也射不了这么远。
他要拿的是迫击炮还好说。
“呵呵,我其实就随便找你聊聊。”谢晋元干笑道。
谷雨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谢晋元心里还是有点不太确定。
虽然无法理解,虽然异于常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不知怎么的,谢晋元还是感觉这件事和谷雨脱不了关系。
“你觉得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
“英日都不敢撕破脸,这件事终究会压下去,但是我们……”谷雨看向谢晋元:“等到尘埃落定,我会带着大家安全撤出,送大家回到国统区,接下来需要……”
一直聊了二十多分钟,谢晋元脸色怪异的很,谷雨拍拍谢晋元的肩膀,随手关了留声机,转身向外走去。
……
临近傍晚的时候,谢晋元正在赵佶军官团开会,商讨目前的局势。
就在此时,谷雨率军闯入会议室。
他率领的是“逃兵班”
以张大河为首,羊拐、端午为辅,其他逃兵尾随,有的拿花机关,有的拿三八大盖,称得上火器精良。
“谷雨,你干什么?”杨瑞符身为谢晋元的副官,立刻站起来呵斥道:“你要造反吗?”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十几人全副武装,闯进长官会议室,为首的还是这个奇奇怪怪的谷雨。
你想当军官,第一天就能办到。
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来到会议室,还带了一群人……
杨瑞符一边说,一边去掏挎在腰里的手枪。
“别动。”谷雨的花机关指着他,“我既然持枪来此,自然是要造反的,这不是很明白吗?”
说着一挥手。
几个士兵立刻一拥而上,将杨瑞符、朱胜忠等人一一捆绑起来。
当然,团长谢晋元也不例外。
“谢团长,听说你兜里有一个口琴?”
“灭错,在我上衣口袋里。”谢晋元缓缓说道。
“好得很,被没收了。”
谷雨从谢晋元口袋里取出那个口琴。
抽了一张纸,细心地擦了擦。
对被裹挟而来的方兴文到:“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给我和谢团座一起拍个特写。”谷雨说完,把口琴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奏起来。赫然是周旋的《五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