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 过了许久,大营前,封北河默默收起了刀,转身走回营帐内。 齐井宿也是将刀还给了百里屠苏,脸上再次恢复和蔼的笑容,似乎变回了老管家齐伯。 “谢了”,齐井宿拍拍百里屠苏的肩膀,转身走了进去。 百里屠苏愣了片刻,迅速下令,所有人离开帅帐,谁都不许靠近。 帐内,石块垒砌的火炉,跳动着橘红的火苗。 一壶热酒,弥漫着醉人的浓香。 封北河和齐伯面对面,就着兽皮毯子席地而坐。 “你的胳膊,看来伤势是全好了。” 封北河看着齐伯的右肩部位,语气平淡地说道。 当年决战,齐伯败了半招,被砍掉了一条手臂。 虽然修士可以将肉身治愈,可对于顶尖刀客而言,肉身受过大伤,终归是有一些忌讳的。 “要问胳膊的伤,你开口就好,何必见面就对上一刀。” “说的,我不信。” 齐伯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还是活得太累。” “怎么,当永安侯府的下人,很轻松?”封北河语气多少带着丝不悦。 “也谈不上,自从小姐走后,总归是操心不少。” 齐伯笑着喝了口温好的酒,“好在,最近日子又有了一些盼头。” “因为宁蔚的那儿子?” “是啊……” 封北河皱眉道:“就算是报恩,也该到头了,你不欠他们一家。” “欠?呵呵……小姐当年临走时,就说我已经不欠她了。” “那你为何要留在大虞?” 齐伯笑了笑,“我老了,想跟孩子在一起。” “老?笑话,我辈修士,与天争寿,岂有老的一说?”封北河不以为然。 “人不老,心老了。” 齐伯摆摆手,“跟你说了也没用,你是刀圣,不懂,也不需要懂。” 封北河沉默,闷头喝酒,似乎在想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齐伯才道:“险些忘了正事,这次拜刀盟是什么情况?这不像百里屠苏和你能做出来的事。” 封北河这次叹了口气,起身望着远方的雪山,负手而立。 “拜刀盟在流沙的影响力,日益扩大,人多了,人心也就杂乱了。” “如今的拜刀盟,已经不是当年你我二人就能摆平的组织了。” 齐伯意外道:“你是说,这次十万刀修出征,你也无法反对?” “我可以反对,但是……拜刀盟会决裂。” 封北河转身,目光深邃道:“一是攻入大虞,为流沙刀修博一个未来;二是自己陷入内乱,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刀修,再次分裂。” “如果你是我,是选择自己内乱,还是一致对外?” 齐伯蹙眉道:“但是流沙刀修终归不是正规军,而且体量差了大虞太多,单单镇妖军,就不是这十万刀修能对抗的。” “我当然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三地扎营,并没主动出击。” “不出击,却又不撤兵……” 齐伯想到了什么,“你们在等援军?” “不知道……”封北河面色复杂,“我虽然是刀圣,可这一场战争,我也只是被卷入其中的一枚棋子。” “我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拖延,避免战事一发不可收拾。” “而事实上,拜刀盟内部,已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掌握了至少一半的话语权,他们才是背后的推动者。” “若我所料没错,大虞朝中,也有这样的一伙人,在谋划一次惊天阴谋。” “今日你来了我这里,我必须要跟你说出实情,可这也意味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齐伯放下酒杯,苦涩一笑:“这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随即,齐伯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情况我知晓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你当真要一直留在永安侯府当个下人?” 齐伯笑道:“不一定吧,保不齐哪天,老爷和小侯爷,都不需要我了。” 封北河轻哼了声,不再多说。 夜色下,齐伯穿过一个个军帐,出了大营。 没走多远,便御风而起,飞向大虞方向。 而就在这时,大营外的浓密树林中,几双如鹰隼的目光,锁定了齐伯的背影…… 几条黑影宛如夜幕下的掠食者,嗅到了血腥味,疾速追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