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口琴。
从被磨得近乎光华的木槟外壳,和琴身上无论如何保养都无法消除的痕迹不难看出这是一把使用了很长时间的旧物。
差不多有十年以上。
起初,亚修并没有觉得有哪里熟悉,甚至在看到角落位置的利维特商标之时认为是换汤不换药的把戏。
谁不知道“冰之少女”和“稻草人”是“铁血宰相”的左膀右臂?耍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但当他将口琴翻了个面,看到一侧有些拙劣的,明显是人后来刻上去的标记之时,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这个名字是——卡玲·阿斯特雷。
记忆如同一张斑驳的老相片,黄,霉,残缺不全,看不清楚那黑白色的模糊人影。
偏远村落的山坡之上,阳光明媚。
身材匀称的少年手持木剑,在太阳下挥汗如雨。
一侧的绿茵下,温柔美丽的少女手捧口琴闭着眼睛吹奏,不时有风儿吹过,将悠扬的琴音送出很远很远。
在山坡的另一侧,奔跑玩耍的两个孩子听到琴声,挥舞着双手跑了过来,在少女的身边坐下,静静地听着。
一直到少女放下口琴,用力拍了下手,才回过神来。
此时,练剑的少年也走了过来。
少女熟练地递过毛巾,温柔地说道:“累不累?休息一会儿,吃饭吧。”
少年话不多,点点头。
两个孩子却是欢呼了起来。
少女同样熟练地将孩子们抱起,一个靠在腿边,一个直接放在腿上,打开餐篮,取出早已就做好的三明治。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之后的画面早已忘却,甚至连这组唯一留下的老照片上的人脸都看不清。
直到看到这把口琴,看到口琴上的名字,才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不,已经超越了清晰的范畴。
那色彩太浓,太稠,让他的心揪起来,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那是他不为人知的童年。
那时的他还很小,好像才三岁的样子。
被少女抱着的,直接放在腿上的孩子就是他。
现在的亚修,曾经的约翰。
而少女,就是这古旧口琴的主人——卡玲,卡玲·阿斯特雷。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泪痕干涸,亚修才用变得沙哑的声音问:
“卡玲姐姐……还活着吗?”
黎恩摇头。
“这样啊……”亚修低头,闷闷地说道,“那这个……”
“是约修亚交给我的。”既然是摊牌,那就实话实说。
亚修点点头:“我有听稻草人说过,他在利贝尔过得好像挺不错的。”
“嗯,有了很棒的女朋友和家人,据说很快就要结婚了。”
这样的生活谁不羡慕呢?虽然女朋友的脾气有点过于直率,但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喜欢就是最好。
“真是的,幸福的人生赢家游击士就别来管我这个拉克威尔的坏小子了。”亚修嘴上抱怨,嘴角却含着笑。
“你觉得可能吗?”黎恩反问,“换成是你,你能放手不管?”
亚修无言。
当然是不能啊。
不说别的,单哈梅尔幸存者的名号就够了,这是故乡存在过的最后的证明,更别说亚修和约修亚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
只是一旦承认了,以后势必会比这位阶级敌人的舒华泽教官矮上一头,这是亚修所不愿看到的。
正想说些什么找回场子,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以他当时的年纪,不会也没有那个能力知道会我还活着。至少我在十几岁之前,都没想过这样的事……就算后面想查,帝国政府也早就把该抹去的都抹去了。哪怕是稻草人,这点信誉他还是有的——你一定隐藏了其他的什么。”
“不愧是你啊,亚修。雷克特少校一定劝过你加入情报局。”黎恩赞叹道,亚修在这方面不是一般的敏锐。
亚修不耐烦地一甩手:“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我只想知道答案。”
“你的分析是正确的。”
约修亚只比黎恩大两岁,让他想得这么周全,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不过约修亚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
“谁?”
“一个同样和这把口琴有关的人。”
这个答案,让亚修陷入了疑惑:
“卡玲姐姐已经死了,难道是莱维哥哥?虽然稻草人说过他在几年前死了,还在哈梅尔立了墓,但之前在克洛斯贝尔……那个‘火焰魔人’也喊出了……假死???”
“具体如何,等你见面之后自己问他。”黎恩没有透露莱维真正的状态,现在让亚修接触这些还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