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源头是在一个山涧里,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岩石上长满了青苔,没有岩石的地方,又全是厚厚的落叶,沾了水下脚打滑。
谢颂华刚开始是拽着两旁的树枝往上走的,没多久手就被磨破了皮,谢温华才要来拉她,就被一旁自己的手下拽得差点儿摔跤,气得破口大骂,“你丫什么素质?!还是不是个爷儿们?”
骂完之后,就看到自家妹子被返身下来的萧钰拎着胳膊上去了。
还想去截人,却硬生生被自己那个不要脸的手下给拖住了。
最后只能恨恨地拽着他的胳膊往上走。
谢颂华是自己要上来的,就是不想成为拖累,才没有开口,眼下就这般被小鸡仔似的拎着,也只好认命了。
源头所在的山涧,叫做彩虹饮水涧,传说天上的彩虹桥一头就是自这里出去的。
这当然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毕竟看着那旁边分明被动过的土,谢颂华就知道,这必然美好不到哪里去。
不用她多说,萧钰的人就开始动手了。
京戍卫的人也不用多说,没一会儿,就把这一片山地给刨开了。
只是看到刨开后的情形,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一块山地,这分明就是个合葬坑。
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腥臭味儿,谢颂华早就已经远远地跑到了一旁,趴在树根底下剧烈呕吐了起来,直吐得眼泪鼻涕一起下,最后只能疯狂吐胃酸出来。
这一块山地里头,埋的全部都是尸首,重重叠叠,没有头颅。
身上穿着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喝点儿水?”
萧钰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谢颂华朦胧着泪眼,已经吐得全身发软提不起半丝儿力气了。
听到她说水脑子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那个山涧里的水源,想到那些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到底没有忍住,又一次吐了起来。
萧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弯腰轻轻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替她顺气儿。
那边两个锦衣卫正要过来向自家王爷汇报情况,见此又连忙退开了。
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中,几个锦衣卫还是忍不住互相打眉眼官司。
可惜百越被王爷吩咐忙别的去了,不然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果然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听自家黄指挥的比较靠谱,百越就是个榆木脑袋,万不能跟着他混。
正互相使眼色热闹着,就看到自家王爷过来了。
“都知道怎么做?”
在他跟前,锦衣卫们不敢放肆,立刻站直了身子,严肃答话。
萧钰轻轻皱眉看了那边忙乱的场地一眼,仍旧转身走了,然后一把拎起谢颂华就走。
奔出去老远,谢颂华才感觉那股子味道消失了,自己整个人才慢慢地活了过来,“去哪儿?”
“找到了原因所在,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谢颂华才猛然醒悟,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卫所里的那些士兵为何反反复复不见好,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看尸体么?
她又不是法医。
卫所里的军医里头也有兼任仵作的,很快就被叫上了山,那边的尸体坑迟早都有一个说法出来。
而那几个忽然被控制起来的药房士兵也在这个时候接受完了审讯。
最终有一个才入伍没有多久的小兵被锦衣卫的手段吓得尿了裤子,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是他在每一次负责往病人那边送药的时候,偷偷往药里头加了水。
他只说自己家里缺钱,受了人指使这么做。
结果从他的床垫里头搜到了两张两百两的银票以及一封信。
“只说让我加点儿水,从后面那个小溪里舀一点儿水就行,其他什么也没有做,那小溪里的水,从前我们都是直接喝的,而且又是活水,所以我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儿,这才……”
萧钰根本没有理会那个人,直接挥手让人带下去了。
只拿着那封信看了一会儿。
到晚上,便有人过来汇报,证实那信与赵青山一个手下的笔迹一模一样。
而山上的验尸报告也证实,山上的那群百姓,都是军制兵器,刃口手法全都吻合,时间在半年前的居多,但是近期的也不少,甚至还有几具是这几日卫所里因疫病过世的兵士。
当那一具具尸体被抬下来,摆满了卫所前的空地时,整个卫所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登州卫虽然是军区,但是已经承平多年,距离上一次大战,也都已经过去了近十年,这么多尸体,对于这些人来说,冲击也实在不小。
“彻查!”四皇子今儿一早去了登州城协调药材的事儿,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个事儿,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把赵青山和秦胜给本王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