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们连吏都不算,更不是官,找他们没有用。便是他们的县太爷来了,我身上什么信物都没带,也证明不了身份。”
两人一组抬着人过来,被从板车上送下来的人,全都脸色苍白,满面痘疮。挽月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掩住口鼻。
玄烨皱眉,“是天花?”
挽月朝他看了看,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喃喃道:“听皇祖母说,我小时候得过。是两三岁时候的事情了。后来京城又盛行过一次,连宫中也有人得了。我见到过,就是这样的满面痘疮。得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得的。”他忽而转过身来,对着她,“月儿,可你没有得过。你不能待在这里!”
“你想让我走,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身子一颤,眸中染上盈盈水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扶住她的双臂,“你一向是最聪慧的,没必要两个人都在这里等死。况且我得过,不会再被染上。有需要你去做的更重要的事。我信你!”
“我信你”三个字直触挽月的心底,他们之间终于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托付,相互成为对方的臂膀。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
凝望她眼中的不惧与果敢,玄烨会心一笑,悄悄从怀中取出一物。莹白的玉扳指赫然出现在掌心,挽月的眸子一亮,错愕与动容齐齐涌上。他靠近她,用极小的声音娓娓道:“这是朕最重要的东西,是太祖当年所制,持此物者,不论是不是汗王君主,都可号令八旗旗主为之集结出兵。他偷偷传给了最宠爱的儿子多尔衮。太宗做了汗王,为了安定,也为了当年的皇祖母,他没有起兵。
直至他死后,这物件到了皇阿玛手中,被他带出了宫。在光华寺那次见面,正是皇阿玛将此物交由朕的时候。你看它的图腾,多好看!人人都想得到它,现在朕把它交给你了。待会儿朕会想办法让你出去,你也要想办法去往盛京的方向寻你阿玛。朕本要立春后亲政,三藩王与蒙古部落都要来朝见,若见不到皇帝面,届时必定大乱,京城不保。”
她目光一凝,痴痴望着掌心之物,蝶翼般的眼睫动了动,各种复杂情绪交汇,温热涌上眸子,一行清泪陨落,“你就不怕我再也不回来,再度背叛你吗?”
他微微垂眸,重又抬起脸时,笑容明朗,“那若你做了公主,让朕做驸马可好?”
她破涕为笑,小心翼翼珍藏起此物。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同玄烨正色道:“你记住,这里得过的和还没得的,你想法子让他们分开待着。得了的人到屋里,没得的人在外面,保持通风。照顾的人戴上面巾,院里有一口井,你们随时都要净手、净面。”
“好,朕也记住了。”
两个人都对彼此点点头。
玄烨紧紧握了握挽月的手,像是舍不得放开,旋即站起身子,冲那边忙得焦头烂额的官差喊道:“我懂医术!我
知怎么治!”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让那边的人都朝他看来。
各人皆怔怔站在原地。
只见玄烨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半臂,凑近到离自己最近的官差跟前,“看到这几个痘坑了么?我得过天花,但我活下来了!”
“这个人得过天花?他没死!”
“真的有人得了天花没死!传闻不是骗人的!”
“我是不是也不用死了!”
刚刚赶他们来的官差面露凶相,继续用刀指着他道:“刁民尔敢……”
“住口!”一旁一个官吏模样的人喝止住了他,厉色道:“为什么这个人得过天花,还会被抓进来?得过的人不会再得,难道你不知道吗?”
官差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连声说“是”。
“你当真得过天花?”
玄烨一字一句铿锵道:“不论得与未得,我都留下,协助大人对抗瘟疫、治病救人。”
对面的吏官大为震惊,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没有人不惧怕天花,看来此人是真的得过,或者知道怎么治。倘若不是,那真是勇士。
“不过我有个条件,治天花需去取药,我得让内子去老家取。”
“我找人送她去!”
“得快马加鞭!”
“来人,把我的马牵来!”
玄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与挽月相视。
转而狠狠忍了忍眼中的泪,大步走向那吏官,“你们抓来的人里有人得了,有人没得,都照料的话,一定忙不过来,且越来越多。先将他们分开,再把镇上、乡里能救治的郎中都找来。让他们在外面搭个棚子,不要和得了瘟疫的人接触,只负责开方熬药,里头的事,我来做。北营子沟,有个老猎户……”
寒风中,少年的背影坚毅。挽月也微露喜色,嫣然一笑,同方才吩咐过要带自己骑马去“取药”的官差道:“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寒风刺人肌骨,尤其是骑马迎面而来的风简直跟刀子一般割人脸生疼。
一路上,任凭寒冷与颠簸,除了寻路,挽月始终一言不发。倒叫身后带她骑马的官差心生几分钦佩。
“姑娘究竟是要到哪儿取药?你说个地方,我也好带你去找。”
“不是找地方,是找人。找我父亲,他懂得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