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霞影纱,在屋内投下一片浅红的朦胧,如梦似幻。 “人你去瞧过了?”慈宁宫的花房中,太皇太后目不斜视修剪着一盆娇艳的月季。 “嗯。” “知道为什么昨儿哀家非要罚她么?” 玄烨起先未做声,踯躅了片刻道:“因为要做给满达他们看,不然说不过去。” 太皇太后抬起脸来,严厉道:“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是为罚你,哀家知道罚她比罚你更让你难受。” 玄烨听得心惊。 太皇太后接着说道:“另外也是罚她,她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但也默许了,还助了你‘一臂之力’。你让梁九功送她没错,可她昨儿早晨故意挑衅,让塔娜同她争执,这总不是你叫她这么做的吧?所以她什么都知道,你还觉得她是 个简单的人么?” “❆❆” “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与一个对你别有居心的人待在一起?” 玄烨垂了垂首,重又抬起,道:“是两厢情愿。”她一定也知道他的心思不纯。 他停了停,面上流露出一丝倔劲与执拗,“您以前不是也默许了先摄政王……” “皇上慎言!”苏麻喇姑大惊失色,赶忙出言阻止道。 “让他说!”太皇太后色厉内荏,“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呢?所以他把持着朝政,挤得你皇阿玛这个皇帝当得毫无尊严!你皇阿玛有多恨摄政王,就有多恨哀家当初的决定与纵容。如果没有这些前尘往事,哀家与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会变成后来这个样子!你今日纵容鳌拜,将来的你就会如昔日的先帝。” 看到皇祖母痛心疾首的模样,玄烨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皇祖母,孙儿知错!孙儿不该拿当年之事来戳您的痛处。孙儿绝不纵容鳌拜,但也确实不想杀他了,只要他安分,不再过分咄咄逼人,朕愿意既往不咎让他安度晚年。 朕已让叶克苏私下联系愿意同鳌拜划清界限的臣子,朕着重提拔培养,用新臣势力瓦解老臣旧部。皇祖母,君臣夺权亘古未变,历朝历代皆有之;但情字本无错,孙儿也是直面自己,不想对您、对她有所隐瞒。” 情字本无错,月季的刺倏然被剪下,落在泥土里。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你去吧,哀家上回就说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哀家老了,将来有一日,你的路总得自己去走。雏鹰也到了要振翅的年纪,等你飞出这片巢,没有了鳌拜、没有了哀家,苍穹之下,你都是他们的领主。” “孙儿谢皇祖母理解。”玄烨深深跪拜下去,转而起身,退了出去。 剪刀无力地放置到桌案上,太皇太后满是沟壑面容有了几分疲态,“苏沫儿。” “哎。” “你再叫我一声布木布泰吧!哀家突然好怀念年轻时候的日子。” “格格!” 她心满意足地笑笑,主仆两个人手握在一处,“没想到孙子和他父亲、他玛父都是一样的人。还是逃不过血缘的咒。”她想起董鄂妃,想起海兰珠,想起那些浩渺长河中已经溘然消逝的鲜活面孔。就像大梦过一场,恍如还在昨日。 苏麻喇姑眼中有泪,笑道:“您也一样不是么?说到底,都是性情中人。皇上说的对,情字无错。您的巴图鲁,为了您、甘愿放着皇位不要,纵使后来有千般不是,可他也把您的儿子助力登基。您不能总揪着自己当年的事不放,悔恨与先帝之间未能弥补的母子情。人生没有不悔的,做了就无憾!” “是啊!哪儿有不悔的?老鹰也该放开手了!瞧这些娇花儿!”太皇太后怜爱地看着花房里一盆盆花朵,都像韶华年纪的少女,盛放吐露着芳华。多美好!谁又能忍住不爱呢?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