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敌军的进攻队形变得分散开来了,从装备看来现在派上来的军队都是杂兵辅兵,他们该是想用杂牌来消耗我军弹药,最后再发动精锐突击。”
“嗯,应该就是如此。”
“那么主公,是否要下令让火器部队放缓攻击,尽量节省弹药?”
“不必,继续狠狠的打。”
对于佐官周荇的分析,王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不过却没有过多在意。
不管是誰在袁军之中当家作主,此战他们也只有敗亡的结局,想用杂牌的性命来消耗己方弹药?倘若这只是一场数据化的游戏,那么这样做没错。可这不是虚妄的游戏,这是现实,这是一场战争。
士兵们不是冰冷无情的棋子,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他们有自己的情绪,他们会害怕,亦会疯狂。
倘若是这片土地上几千年后有信仰的军人,那他们确实可以无视身死为完成战略而前仆后继,但现在没有这样的军队。
就连自己麾下都做不到那种地步,何况是更加粗滥的袁军?用士兵鲜活的性命打人海战术消耗弹药,在这个年代注定只是一种无法实现的纸上谈兵,对方想的很美好,可结局只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是古代,这是战死不到半数人就会溃敗的冷兵器军队!
如此下去,只怕还没等到袁军的精锐
部队出场,这偌大支联军便会哗变,彻底陷入失控状态。
“文和,你怎么看?”
回头看了眼许久未曾开口的贾诩,王耀忽然出声,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保持现在的火力即可,要不了多久敌军便会全面溃敗。”
没有半点犹豫,贾诩径直开口。
此刻他站在临时高台上,俯视着战场中的繁杂景象,只觉得有些恍惚,神情也颇为复杂。
怎么不知不觉中,战争手段就已经进化成了这般地步?火枪火炮对阵寻常冷兵器部队,完全就是碾压啊!
只消占据有利地势,备足弹药后,火器军队完全可以硬撼数倍之敌。眼前景象实在震撼人心,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
袁军士兵虽然素养不高,但就现在表现出来的,怎么也称得上彪悍劲师了。
可就是他们再悍勇也无济于事,装备之间的巨大差距早已决定了这场决战的结局。怒吼咆哮着奋勇向前有什么用?贴都贴不近敌人就被无情轰杀,他们的一腔孤勇根本就起不到任何效用。
无力,太无力了!
将自己代入敌军统帅的身份,贾诩惊骇的发现即便是他,在极其了解火器的情况下,也无法带领袁军走向胜利。
想要以冷兵器对付火器的唯一办法,也就只有出奇制胜了。埋伏在峡谷山林的两侧,骤然贴
近发起强袭,或是特别训练出一支无惧炸响的精锐轻骑兵,再蒙上战马的耳朵,或许这样也能击敗火器部队,不过就是这样的骑兵,那也得埋伏起来出奇制胜,要是远远发起冲锋,这也和徒劳送死无异。
出奇制胜、打击辎重,这是贾诩一时间唯二能够想出的应对方法。可就是这两种战术,施行的条件也得是从战争刚刚开始、还有空间回转斡旋的情况下。
倘若是此番决战之际临危受命,即便由他指挥也会落敗,严格说来是无论换上誰,袁军都必敗无疑,这无关指挥层面,是武器装备上的代差太大。
“嗯,本侯也是这样想的。”
望着徒劳冲锋的袁军士兵,王耀神情淡漠,缓缓开口道:“此战之后袁绍就废了,这天下再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不知以先生看来,战后我军是先回撤休整,还是一鼓作气拿下兖州呢?”
“左路军屡战屡胜并无过多损耗,然而作战长久,将士们即便身体没有受伤,精神却已经很是疲乏。”
“战后应该先带军队渡过王莽河回到冀州境内好好修整一番,给他们放假,叫他们在玩乐时耀武扬威……其实就算是不叮嘱,军士们也会逢人炫耀自己的战功。五万左路军就是五万张嘴巴,不断在都护府内宣扬是怎么以寡敌众打得袁绍落花流水,这对
都护府内部居心叵测的世家豪族们将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
“让精锐部队修整,在恢复战力的同时还能一箭双雕震慑宵小。”贾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至于兖州这边,偌大个都护府又不只左路军这一路军队,光是同在兖州境内的就有高顺将军的七万右路军。先前右路军一直出工不出力只起到吸引火力的作用,眼下便是他们展现出真正战力的时候了。”
“即便没有装配新式火器,但兖徐联军经过此次河畔决战也是元气大伤,没有任何理由抵挡得住右路军。”
言至于此,贾诩道:“主公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再从大后方抽调几万军士组成一支新左路偏师,协助高将军左右夹击攻取兖州即可。”
“善。”
贾诩一席话传入耳中,王耀沉吟片刻终还是颔首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