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军跨过繁阳,左路大军来至顿丘对岸。在魏郡与东郡之间,有一条大河位处边境上,这也是划分隶属的边界线。
越过大河朝对岸望去,只见各式堡垒箭塔林立在岸,发现冀州方向的动静,每时每刻都有驻军从各方赶来,万余大军在将校们的指挥下各自进入布防点,早就布署在此的床弩们也纷纷调整角度,做好了击发的准备。
大河宽广,直接射击射程肯定不够,但要是左路军胆敢强行渡河,刚到一半时便已进入床弩的射程范围,届时自然免不了弩矢齐发,给这些犯境之敌迎头痛击。
“你说整条大河对岸,处处都有诸如此样的箭塔堡垒?”
“回禀将军,正是如此!”
斥候单膝跪地,抱拳朝张郃道:“我部哨骑沿路疾驰,发现大河对岸无论何处都有箭塔及碉楼,无论何处都戒备森严,最多是部分地区没有床弩,但那些地段守军全都加派了弓手,没有明显的漏洞。”
“知道了,再探。”
“诺!”
眼见斥候转身离去,张郃眉头微皱,回头望向骑于骏马的王耀,低声道:“主公,敌军依托天险河岸设下层层工事,再佐以重兵布防,倘若我军贸然轻进,只怕会损伤惨重,实在是不妥……”
“战事,本就只有两种取胜之法,一是大势碾压,二是出奇制胜。”
“眼下兖徐联军聚集二十万大军固守边境,还在天险的基础上修筑工事,眼下我军以少打多谈不上强势方,敌军又是严防死守不露半点破绽,出奇制胜显然也很难达成,就好比这大河对岸全途都有大批守军,奇袭登陆也寻不到点位。”
王耀闻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张郃见状深吸一口气,还是咬牙劝谏道:“兖州刚刚结束一场全面战争,眼下又开始全面防守,还向徐州请来近十万援军,二十万大军汇聚在这边境线上,每日的粮草消耗都堪称巨大,末将胆敢断言,就是财大气粗如袁绍,也绝对没有足够的粮草来连续维系两场数十万大军的全面战争。我军无需强打硬突,只需守在境内耗时间,您坐拥富饶四州不过调集十二万军兵,就是在此等个一年半载总体来谁粮草甚至还有盈余,然而袁绍不然,他仅凭一个残缺的兖州要供养二十万大军,莫说半年,只怕一个季度都支撑不起。”
“而三月之后正是冬季,从过往几年冬季滴水成冰就可以知晓,一至冬日大河必然结成坚冰,届时要想渡河就轻而易举了。而那时敌军无力供给大军,防备自然会随之疏漏,甚至还会撤去大批军队,我军又变为强势方,想要用什么奇招都也不再是问题。这偌大条河,随意寻个防备稀疏的地区趁夜渡河即可,毫无难度可言。不过短短百日时间,强弱便会逆转,主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张郃最擅使势,其用兵机变无双,在因地制宜这块,甚至就连完全体的诸葛亮都很忌惮他。
眼下一席谏言道出,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听得王耀连连颔
首,不禁赞叹还真不愧是河间名将张儁乂啊!
张郃闻言俊脸一红,赶忙摆手言语王耀过赞。他自打追随王耀以来,其实并没有建立多少功勋,以至于后来被任命为冀州守备将军,暗中都有人讥笑他哪是什么应势校尉,分明是个资历校尉。
若不是追随王耀多年,就凭他这样一个寸功未立的战将,哪里能担任堂堂一州守备将军?更何况还是最重要的冀州?
每每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张郃都忍不住攥紧双拳,可却又无力反驳。他没有立过大功这也是事实,怪不得别人讥讽。相较于其他同职的同袍们,张郃其实最为渴求战事,最为渴求立下功勋证明自己。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选择以大局为重,在此刻依旧选择给王耀熄火,尽可能暂缓这场明显不利于己方的战事。
忽然听主公夸自己为名将,张郃满面涨红,在感激感动的同时,又有些羞愧,他是名将?他哪里算得上是名将啊!
天底下哪里有寸功未立的名将?
“儁乂无需过谦,就凭你信手拈来的破敌之策,就担得上一句名将。这是本侯说的话,难道你是在质疑本侯的眼光?”
“末将不敢!”
赶忙抱拳,张郃嘴角上扬,尽管有些愧任,但他还是非常高兴能被主公如此看重。
“儁乂先前所谏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寻常情况下本侯无可辩驳,自会按照你的计策行事。只不过时代在进步,现在我们有了更加先进的武器,也就不需要再像以往那般常规行事了。”
微微一笑,王耀不屑道:“碉堡箭塔算什么?弩车石机又算什么?这些老掉牙的破玩意,也就袁绍那帮旧时代的余孽还会将其倚为屏障。在本侯新时代的雷霆火炮之下,这群祸国殃民执着于门第家世的旧有贵族们,就抱着他们那些腐朽的玩具和观念,一同被轰为灰烬罢!”
“传令师长王枭,把他那第一火炮师给我拉上来,给我架炮!”
“命工兵就地即刻开始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