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九月。
董卓废少帝为弘农王,立刘协为帝。卓自署相国,又自称“贵无上”。一时大权在握性极残忍,卓放纵兵士奸淫掳掠,搜刮民间资物,谓之‘搜牢’。
后又弹劾何太后加以毒杀,何后葬,又开文陵,悉取藏中珍物。
霎时雒阳崩恐,混乱至极。
卓不以为然,又奸乱公主妻略宫人,虐刑滥罚睚眦必死。无论民间贵贱还是朝堂公卿,皆惊骇不留余力朝外远遁。
雒阳堂堂大汉都城,此际竟成为噬人的漩涡。繁华不再,留下的只有疮痍。
……
“董賊残暴,祸乱纲常,上欺天子,下虐黎庶,如此逆贼人人得以诛之!发信給各地主官,邀他们与本将一同发义兵,匡大义于倒悬,拯国家于危难!”
陈留,袁绍已是忍耐不住。
本来今日不过是野外游猎放松心神,可袁绍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蹉跎下去了。眼下他固然年轻,还有的是时间用来慢慢谋划,可每这样虚度一日,他的威望也会随之衰减一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行动起来!
策马奔驰在林木间,袁绍肃声道:
“告诉桥瑁,如果他再畏手畏脚蛇鼠两端,也就不
要怪本将军心狠了。”
“董卓乃是国賊,我等世代忠君事食汉禄,岂能眼睁睁看着国家危亡而无动于衷?他身为兖州刺史,身为州郡主官,就更要有所担当,兴兵是为国家,而不是我袁绍!如果这都看不明白,这兖州刺他也就别做了,莫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他!”
一番硬话道出,袁绍畅快了许多。
左右心腹颜良文丑听声上前,驰骋骏马跟随在袁绍两侧,忧虑道:“主家,大义所在,号召天下兴起义兵不是难事,可眼下太傅他们还在雒阳,您若兴兵,只怕董賊会痛下杀手啊!”
袁绍闻言眉头紧拧,咬牙道:“董贼视我如心腹大患,虽赐官封侯,却也不过是拉拢我的手段,防备何曾减退过?”
“无论我起不起兵,叔父都绝对无法离开雒阳。拖延一月如此,拖延十月亦是如此,难道董贼不放人,我就得一直自缚双手么?袁家四世三公受朝廷恩典最重,如今賊乱京阙,袁氏必须做出表率,哪怕牺牲再大,也要挽国家于倾颓!”
此话一出,颜良文丑再无言以对,满面敬佩的退了下去。
他二人乃是袁绍近臣,深知袁隗对袁绍视如己出,叔侄
二人关系亲密,跟真正的父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眼下袁隗还有一干袁家族人都在京都雒阳,都在董卓的掌控下,袁绍旗帜鲜明的起兵讨董,袁隗等人毫无疑问将命丧黄泉,为了大义能做到这步……
主家乃真英雄也!
靠后些的辛评辛毗两兄弟闻言,虽未出声,眸中却也是齐齐闪过倾佩。
他两兄弟是近期才投靠袁绍的新人,眼下看来他们并没有选错人,只有侍奉袁绍这样的真英雄,他们才能建功立业。
“将军大义,职下敬佩。”
“然兴兵讨董乃是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行事前且需思虑完善。”
就在众臣属都在为袁绍的情操赞叹之际,逢纪忽然出声:“桥瑁软弱,将军威逼之下必然就范,然而讨董大计能否成事终究还是看王耀。大汉十三州,董賊占据凉州司隶,王耀独占并幽冀三州,倘若两者联合,就已占我大汉半壁江山。且州郡连横,只需聚兵于南面单线接兵,而凉并又为边疆虎狼之师,聚合而起只怕势大难挡。纵使不拉王耀与我等一同起兵,也要保证他中立,不与董賊为伍。”
此话一出,一众臣属无不颔首。
近些年王耀
可谓是如雷贯耳的风云人物,从一个小小的乡勇统领节节高升,到如今俨然已是可以改变天下格局的一方霸主。真论起实力来,王耀未必就比收拢京军的董卓要差,甚是更强。
可以说在接下来的讨董大计中,王耀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稳胜。
这尊大神不下场还好,要是选择支持董賊,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诶,王耀好虚名,鼓吹自己仁德,断然不会在明面上支持董賊,这点诸位大可放心。不过叫他与我等一道起兵,怕也是不能,但只要其恪守中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中立,倒也就够了。”
对逢纪的劝谏不以为然,实际上这个问题袁绍早就想过。王耀一直在标榜自己的德行,既然号为义公将军,自然做事也就要符合义理。
眼下董卓已经沦为公认的国賊,王耀断然不会与其联合,这点无需操心。
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义师统领该由誰来担任,依袁绍看来当然是他自己来做最好。可在一众刺史面前,他一个小小的郡守显然有些不够看,再者就是袁家内部,他也做不到稳压一头。
不知怎的,袁术近些年改头换面,以往的阴鸷暴戾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