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
此月王耀将大军一分为二、以赵云曹仁为将,沿东南两面进发,将整个冀州扫荡了一遍,各郡賊寇被尽数剿灭。
趁此空当,王耀则在精锐甲骑的护卫下游走各地,拜访了冀地所有世家大族,尽数交好留下印象。交好分两类,一类似如田家、张家,这类给钱给粮,且直接派出族中俊杰拜入王耀帐下。
不过似这般直接选择阵营的终究是少数,大多豪强虽交好王耀,但只处在一种较亲近的态度上。他们没派子弟出仕,最多在王耀临走时送上些粮草。
但对于王耀而言,这种偏向就已经足够。与所有世家同进同退是种幻想,便是把全部利益抛出去,也是不可能。
然而大多数,已然能决定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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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正是秋收之时。
王耀汇合大军,沿东南方向自清河国开进青州。按说依原本路线,他该是先入兖州再进豫州,但这两个地方去年剿賊都已去过,王耀便调整了路线。
南下的大基调不变,可不走西面的兖豫,改为东面的青徐。此二州虽然较偏,但无一不是丰饶富庶之地……
早先走一道探路,对往后帮助很大。
平原郡,一听就知道是建立在平原上的郡治。大军步入此地少见丘陵,行进速度极快。官道两旁的农田中,尽是沉甸甸的麦穗,农人们手持铁镰竹篮,正在收割一年辛苦所带来的果实。
按理说农民应该欢呼雀跃,但他们没有。农人们哀苦着脸,看着满田的稻穗竟然不太愿意收割。直至瞧见大队官军自远方开来,他们才如梦初醒,赶忙大喊着忙碌起来,脸上尽
是慌乱焦急。
“百姓对官军畏之如虎……这架势,该是怕军队见财起意,抢了他的稻谷吧!这份防备倒还确实有必要。”
“若在场主将非我而是公孙瓒,恐怕这些稻谷他们一颗也留不住。”
万军之中,旌旗飘扬,王耀站于大车上遥望远处惊慌失措的农人们,轻叹着朝车下伴行的青年将校说道:“儁乂,你且帯队快骑上前,沿路向乡里农人告知我军身份,叫他们无需慌乱。”
“我王耀绝不会纵兵劫掠。”
那青年将校正是张郃。在上月得田宏之信后,当即辞官来投王耀,身份也一下从小小的郡兵军候,提为了王耀的亲军司马。最早这个职务是赵云的,但如今赵云已经负责领导整个戎边新军,这才空出位置来容纳张郃。
现在王耀面临一个问题,便是编制不够用。豪杰几乎都是少年成名,虽然还没成大器,但都具有一定地位。像张郃这样从军候辞官靠来的,最低也要给高一级的司马,可一个萝卜一个坑,总不能为腾位置而换下原有军官。
哪怕对方水平要低些,但这么做无疑是自取祸患。
“喏!”
张郃话不多,得了军令迅速出动。
他亲领几十快骑从大军中脱出,朝前方疾驰而去,骑从们一路左右呼喊。
“乡亲们勿要慌乱,来者乃是戎边新军,主将正是并州的义公将军!”
“大军只是借道南下平叛,军纪严明秋毫不犯,乡亲们不要害怕!”
骑士边跑边呼,声音很快传遍乡野,那些神情慌乱的农人闻言一怔,倒也是逐渐平缓下来。
别的官军开来,便是隶属京都洛阳的南军北军,他们都会畏惧。早在
黄巾之乱时,北军下来平叛都是就地筹措粮草。就地筹措听起好听,实际就是在地方上强抢吃食,抢来的就是军粮。中央军都如此,农人如何不畏惧?
但对象一转为王耀的义军,农人却又不害怕了。他们不清楚什么是戎边新军,但他们听说过义公将军。那是能为难民做主、从不为祸民间的宽仁君子。
能遇见义公和他的军队是幸事,哪里又有畏惧回避的道理?
“义公将军贵安!”
“将军!朔方还收人吗?”
随第一个农人丢下铁镰快速奔来,就见第二个第三个。听闻王耀过路的消息,愈来愈多的农人自各处奔来,竟将乡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有的怕惊了军士,便将铁镰丢在地里,等会再去寻,而大多人却是紧紧攥着这珍贵的铁器。近些年百姓过得非常艰难,寻常人家除却一柄铁锄一把铁镰,就再没有其它铁器了。若是一个不好搞丢,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肃静,通通后退!”
“尔等莫要再往前靠!”
尽管来者是热情的农民,但毕竟几百号人围成一团,手中又大多持握镰刀,还是具有一定威胁。
前列兵卒们拔刀举枪,对准了奔来的农人。督领前军的曹仁见状眉头微皱,只感觉这些农人实在找死。
这也全是主家宽仁了,若是换成其他主将,拦路者一个都讨不了好。就是不至于砍头,大抵也要乱棍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