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九月中旬,王耀率部星夜突袭朔方,一路高歌连战连胜。
下旬之际,朔方收复过半,南匈奴畏惧天威,见大势倾颓便举族来降。于此朔方这阔别大汉近百年的边疆重地,再次被划入版图,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不少清誉谏臣涕泗横流,仰天直呼这是大汉兴盛之兆,陛下圣明。
汉帝刘宏大喜过望,加赏王耀京都豪宅一座,精练百匹,再赐以千金。
一时间王耀虽在并州,却成为洛阳的风云人物。他的事迹首次被大人物们所收集,便是位高如何进,也派人前往晋阳,欲与这位年轻显贵结下善缘。
平叛能臣屡见不鲜,开疆良将却很罕见。在无数张推手的努力下,王耀的事迹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他的名字被爱国志士所颂唱,威望也由此骤增。
……
九月末,草原已是寒了起来。
广袤无垠的草地微微发黄,放眼望去一片萧索。不时刮过刺骨的寒风,令人不自禁裹紧了衣袄。远方传来几声狼嚎,那低沉的声音略带几分悲戚,春夏过后的草原不仅是人,连野兽也很难熬。
“不愧是咱看上的人呐!”
临戎以西,鸡鹿塞。
位于并凉边界,一座险峻的要塞立于草原之上。要塞四面呈方形,石土堆叠而成的宽厚堡墙,将方圆数百里唯一的水源围在其中。若想从西面攻入朔方,不取此地只会渴死于半道。
作为抵御羌胡的防御枢纽,鸡
鹿塞战略意义重大,故此数百年朔方几度易手,这座古老的堡垒却被各方修缮得极好。墙有新色,想来近期都有被加固。
此刻,要塞上方屹立甲士,赤红汉旗随风飒飒舞动,好一片森严肃杀。
堡垒之下,排列成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庞大骑军正在缓缓离境。
两骑驻足于骑队旁的小沙丘上,正是王耀与董卓。尽管白忙一趟,董胖子依旧是毫不在意的仗义模样。王耀曾提出赠金补偿,也被他断然拒绝。
以董卓的话来说,你娶了咱孙女,以后子嗣也有老董家的血脉,既然都是一家人,就无需谈什么辛苦不辛苦了。
说多还伤感情。
见其一副江湖人的做派,王耀也只好随他去罢。只不过担忧是无法消除的,董太师可是崩垮汉室的终极魔王,自己未必能改变他什么,若历史照旧运转,其人人得而诛之的时候,自己又该如何?
助纣为虐,协助老董当暴君?扪心自问,倘若董卓真到了食孩童、烹人肉的那步,面对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自己助他岂不昧着良心?这是要遭天谴的。
大义灭亲,协助诸侯联盟清君侧?自己一路起家,董卓虽然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也帮了不少忙,这般做法又岂不是忘恩负义?进也难退也难……
真可谓进退两难。
至于什么都不做,中立行事?
那两头不讨好,更会被唾弃。再者关键的节骨眼,自己焉能为这些
事情就自缚手脚?唉,世事哪有两全其美。
“贤侄,想什么呢?”
微微一笑,董卓拍了拍王耀的肩膀,感慨道:“以你的才智,便是无有咱出手相助,平定这朔方也是轻轻松松。”
“咱看来,小小一郡之地实在是辱没了你。咱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鸿鹄不该困于陋巷,而该飞腾于天下。”
说着,董卓忽然闭嘴,认真的组织了会语言,才慢慢道:“朔方虽好,但毕竟偏僻远离中原,若一门心思治理此地,只怕贤侄你再难上进。我听闻先前你讨伐黄巾,曾与各地豪强把酒言欢?”
“是有这回事。”
默然颔首,王耀静静聆听。
“不错,做的很好。”
遥望天际缓缓升起的朝阳,董卓目有唏嘘:“脚踏实地为国为民,只会耗尽自己,只会被吃死!任劳任怨有点功绩,终于可以升官了,到头来却因为没有贪钱交不起上任费,最终郁郁而亡……”
“你说滑稽不滑稽?”
看着默不作声的王耀,董卓叹息,闷声道:“我父亲是缉捕盗贼的小县尉,我刚说的,也就是他老人家的生平。”
“……”
不知道说啥,王耀也拍了拍董卓的肩膀。这一刻他仿佛稍稍走进了董太师的内心世界。这样一个扭曲的时代,人嗜权如命、贪婪无度,似乎也很正常。
反正好人不见得有好报,那何不做个恶人呢?这大抵就是董卓所想。
王耀不置可否,不予
评价。
“……”
无语的拨开了王耀安慰的臂膀,董卓没好气的瞪了眼年轻人。
这年轻人,自己孙女都要嫁给他了,这啥辈分,还跟他老董勾肩搭背,接着是不是要拜把子称兄道弟了?便是自个性子粗犷,那多少也得讲点礼吧!
他才不是粗人,哼,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