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北军在卢植的领导下一路高歌猛进,接连攻克巨鹿十一县。
偌大个贼巢,仅剩广宗一带还尚在黄巾掌握之中。张角聚拢五万残兵,将县城严防死守,各处都设下重重防线。
卢植见广宗城高墙坚,并未率部大举猛攻,而是将其包围,多建攻城器械。
如此一拖,便是七八日未战。
……
“贼首近在咫尺,卢中郎将何故围而不攻,难道不想杀死张角吗?”
“眼下京都陛下、朝堂诸公,都在苦等将军大捷,何故拖沓?”
广宗城外,北军帅帐。
此刻帐中氛围很是怪异。
两列战将一声不吭,静静的看着左丰与卢植对质,甚为沉默。
“广宗城坚,贼军已无路可退,自是拼命死守。而十数万武器装备到五万残军身上,再不能用乌合之众来看待。”
卢植轻抚胡须,肃声道:“所谓哀兵必胜,这些拼命的贼兵装备精良,又占据坚城,我围困一方兵力不过与之相同,拿什么来攻?督军要做先锋么?”
左丰听声赶忙缩头,旋即又觉得在众目睽睽下丢了面子,怒道:
“什么坚城!跟洛阳相比,不过一道矮小土墙罢!还哀兵必胜?”
“卢中郎将
,你的意思是堂堂京都宿卫,比不上一群狗急跳墙的农人?我看分明就是消极对战,懈奉皇命!”
此话一出,满帐怒视。
一名名战将双目圆睁,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不爽,狠狠盯着左丰。
攻城是他们去攻啊!
军功固然重要,但要是性命直接交代在这,再大的军功也无济于事。
他们会巴结宦官,可这不代表对方叫自己去死,也要乖乖听从!
“不知兵就少妄议军事!”
见这阉狗喋喋不休,卢植来了火气。这位名扬四海的大儒直接起身,一脚将左丰踢倒,毫不在乎自己的文人身份,一边暴揍督军,一边怒目厉喝:
“我帐下五万军士,其中两万就是骑兵,怎么去攻城,拿头撞吗?”
“射声营五千强弓手,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锐士,你让我拿这等健儿去爬梯子攻城?步兵营倒是有两万步卒,但两万人攻的下五万人拒守的坚城?”
“狗阉人!若不是尔奉皇命前来,就凭这信口开河,直接给你斩了!”
说罢,狠狠一拳击打在左丰面部,卢植抽回沾满热血的双手,怒道:
“把这腌臜东西拖出去!”
“喏!”
“卢植!你安敢如此!?”
“我是陛下亲封的督军,谁敢拖我?谁敢藐视御诏?我是督军!”
“卢植你蔑视皇命,必不得好死!”
左丰双臂撑着地面,破口大骂。他鼻青脸肿,眼眶都被打出星点殷红,看起来甚是狼狈。可翎羽武士根本不理会他,踏入帐中,真就拽着其四肢。
将他硬生生拖了出去。
……
“这,唉,卢公冲动了!”
想着左丰那狰狞扭曲的面孔,还有那布满怨毒的双眼,校尉虞谦叹息道:“此獠归回洛阳,定要献上谗言啊!”
“是啊卢公!”
瞧见左丰被拖走,其余将领才纷纷摇头抱拳,哀声道:“不该如此!”
“左督军回到洛阳,若满口主观,纵使陛下英明,也难免被蒙蔽。”
“诸位,我有个想法。”
“要不……”
虞谦眯眼,以手为刀比划脖子。
一干将领见状赶忙低头,又是一言不发了。他们尊敬卢植,但并非卢植的拥趸嫡系。准确的说,众将其实早就想过投靠卢植,但是此公并无私心,也根本没去招收过心腹,既然未有阵营。
自然就谈不上同仇敌忾。
“休得放肆!”
怒视虞谦,卢植展臂,抑扬顿挫的开口:“我打左丰,因为他
信口雌黄,只为一己私怨,而不顾将士性命。”
“他德不配位,当不得督军。”
“可他毕竟是陛下派来的,若杀他,置皇威于何物?他的随从,也有宫廷里的天子亲军,也要一概除掉吗?”
众将噤声,低头不语。
虞谦也是垂首沉默,打消这个念头。他忽然望向队列末端的那个位置,摇头叹息。若是王老弟在此,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吧,唉,真是的。
怎么这节骨眼就染风寒了呢。
该是太辛苦了吧。
“好了,军械建造的怎么样了?”
目视广宗绘本,卢植手指與图,思绪又回到三军主帅的职责上。
看着图上坚固的城池,他眉头紧皱,喃喃道:“攻城鎚,轒輼车,扬尘车都是必备。床弩和抛石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