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宁栀入目便是一片绣着大片纯白栀子花的淡青色床帏帐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宁栀脑袋晕晕乎乎,但还是认出了这股香味。
这是雪中春信,是她娘亲生前最爱用的熏香……
“娘……”
宁栀忍不住开口,可一开口便发现了不对:
她的声音怎么变了?
可没等她细想这个问题,她便倏而落入一个充满冷梅香气的怀抱之中。
“我的小织织,这都晕了一晚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宁栀浑身僵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声音。
这……是她娘亲的声音?
“织织?”
宁夫人太久没有听到回应,有些疑惑的松开自己怀里的小人,低眼便对上了宁栀那满是泪痕的一张小脸。
宁夫人被宁栀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拿起帕子就去给她擦泪。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织织,你可是有那里不舒服?”
说着,宁夫人握住宁栀的手腕,丝丝缕缕的灵力轻柔的渗入宁栀的体内,宛若一只轻柔的大手不停的安抚着她那不安恐惧的情绪。
“娘!”
看着眼前妇人那温柔恬静的笑,宁栀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情绪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宁夫人轻笑起来,手下的动作却越发温柔。
“才过了八岁生辰,怎么反倒比之前还要粘人了。”
八岁生辰?
宁栀猛然惊醒,抬头怔怔的看着宁夫人的笑颜。
“我已经过了八岁生辰了吗?
娘,那我爹呢?
春喜班的那个名角花旦呢?”
“仙门来人,你爹正在前厅招待他们,等忙完了就会来看我们小织织了。”
宁夫人轻轻捏了捏宁栀的脸蛋,语气中充满了打趣。
“至于春喜班的那个花旦……我们小织织若是喜欢听他的戏,那娘让人再请他们来家里唱几场如何?
不过就算要听戏,织织你也要先把身体养好才是。
昨天是你的生辰,本是大喜的日子,你听戏听得好好的却突然晕了过去,可把我和你爹吓坏了。
好在请医修看过之后才知道是修炼不当,一时有些走火入魔,好好养养也就是了。”
宁夫人摸着宁栀的脑袋,神情温柔和蔼。
“我家小织织年纪小,修炼一时不慎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想必一定见到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吧?
别怕,都是假的,梦魇罢了。
你现在醒过来就没事了,我和你爹,会一直陪着你的。”
“都是梦吗?”
宁栀清亮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之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又问道。
“赤衍门里没有一个叫做燕少景的师兄吗?
真元宗里没有鱼兰若鱼长老吗?
还有鱼长老的那些弟子——”
宁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宁夫人笑着打断,她看着宁栀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
“你这孩子……娘都同你说了那些只不过是噩梦,怎么还不信呢?
真元宗里当然有鱼长老,之前你爹不是才同你说过九大宗里一些令人敬佩的人吗?
不过那个燕少景……赤衍门里似乎并没有这个人。
这个人,是出现在我们织织梦里的人吗?
能让我们织织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想必这个人对织织一定很特别吧?”
宁夫人笑着,眼中打趣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就好似宁栀从前经历的种种,无论是双亲惨死她被邪修折磨三年、还是被紫阳带回千仞宗成为首席弟子最后又因云思初而惨死,亦或是后来重生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光怪陆离、真是无比的梦。
如今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没有因为她而轻而易举混入宁家的戏子邪修,她的父母也没有因她落在邪修手上而处处被掣肘,最后双双惨死。
梦醒,她依旧是南州缘城宁家大小姐,是宁真人的掌上明珠。
她拥有最爱她的父母,拥有光明的人生,不会遭遇梦中那些痛苦的一切。
可是……真的是梦吗?
燕少景、师父、师姐师兄还有笙笙他们,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梦吗?
宁栀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无论她怎么想,却连零碎的片段都无法回忆起分毫。
她还在想,但宁夫人却没有再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宁栀便已穿戴的整整齐齐。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