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田地已经一片金黄,有些谷叶虽然存在蝗虫啃食的痕迹,但大多数的稻穗是饱满的,谷粒充实。
七月底,气温极高,太阳暴晒,正是收割的季节。
盛禾虽然是个女博士,但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她从没见识过秋收。
百姓们将稻子用镰刀割下来,然后不停地抡起稻穗击打谷桶边上的稻床,暴晒之下,同样的动作要重复成千上万次。
稻谷脱粒完成后,将多余的杂草清理出来,成串的稻穗要重新剥离,稍不注意手还会有被划伤的风险。
所有的稻穗剥离完成后,就挑到晒谷坪或者是自家附近的空地上进行暴晒脱水,再用簸箕去除谷粒中的杂质,最后完成收仓。
整个秋收大概要持续半个月,所有的农民都做好了脱层皮的准备,人们的皮肤都被晒得又黑又红,肩膀上都是扁担的红痕,有些人的衣裳甚至都磨破了。
不光是家中的男人,妇女和老人也都会参与其中,做好配合工作。
这个时候,再穷的家里也会拿出些油水肉食来吃,耗费太大的体力,却没有及时补充营养。人是要出问题的。
所有人都在一片忙碌之中,偶尔搭腔聊天,也都是询问收成。
人们虽然累,但是心里还是有劲的,都在议论今年他们舞川县的收成最好。
盛志远虽然只是一个芝麻小官,但并不需要自家种粮食,朝廷会给家里下发米粮和月例,足够解决家中伙食了。
盛禾在田埂边上观察了一圈后,就若有所思回到屋里,连着一两天都怎么没出来过。
王家义站在田埂边上聊天,偶尔帮乡亲们搭把手帮帮忙。
王家义来到舞川县后,因为发明农具的事,他获得了一众百姓的信任与亲近,和乡里相亲的关系都不错。
但他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公子哥儿,倒是念过一些圣贤书,但从未下过地参与过实践,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最有震撼,但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舞川县的收成这么好,我们金鸡县的收成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如今你们不用愁了,这次大丰收以后顿顿都能吃饱饭。这下我爹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王家义带着一只大草帽,站在田埂上大声道。
可百姓们只觉得听到了一个笑话,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只是相对于去年大灾荒来说稍微好了这么一点点,过冬时山上的野菜,菌子、果子都没了,光吃这点粮食根本不够。”
王家义“啊”了一声,他以为百姓们都这么努力忙碌了,一定有个好收成,没想到结果却让人如此心酸。
百姓们也没有怪王家义不懂事,反而主动岔开了话题开玩笑:
“家义少爷,你不是与禾姑娘的关系很好吗?你快去替我们问问,如今秋收,禾姑娘有啥指教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县里一旦发生什么大事,人们总是想让禾姑娘拿主意或者出主意,总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家义是个实心眼儿孩子,他没有觉得村民们是在逗他,还真就一拍大腿,屁颠屁颠跑去盛家找盛禾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家义喜欢与盛禾讲话,不想放过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王家义敲开盛家的门以后,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原本也只是替百姓们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盛禾抿唇一笑,还真从屋里拿出张图纸出来。
“这、这是啥?”王家义拿过图纸,好奇的研究起来。
“嗯,这个东西暂且叫它谷风车吧。这两天我看百姓用簸箕筛稻子,又费时又费力,就想起曾经看古书上一个筛稻子的构想,寻思了两天,做了一些改良,
谷风车主要是等收割的稻子晒干后,可以把壮实的稻子和那些粃谷——也就是空壳的稻子,还有草屑灰尘等杂物分离。”盛禾解释道。
盛禾一开始只是想保住自己的脑袋,所以才拼命地保护粮食,改善百姓的生活,阻止百姓流离失所和盛家惨遭灭门的命运。
可是到了如今,她与这里的百姓生活了这么久,看到过他们的笑脸,收到过他们的心意,更感受到他们生活的不易,所以她想要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
“哇,这个东西好厉害!用簸箕清理捣鼓,不到半天,手就痛的抬不起来,
而这个谷风车如果真的发明出来,人们只需要转动摇柄,就能将干净的粮粒分离出来了。”
王家义一双眼都要冒星星了,禾姑娘也太聪慧了,这么复杂、这么厉害的东西都想得出来。
盛禾听着王家义的夸赞,很不好意思,因为这不是盛禾的构想,而是后世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不过这句话并不好跟王家义解释,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岔开话题道:“我想让你和崔大爷合力做出这个谷风车,这张图纸你可看的明白?”
王家义立马一顿夸:“禾姑娘你这张图纸简直太标准了,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