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去掉布巾和药物,这药得敷一晚上效果最佳。
秦王政怕爱子又是串通了医者说谎糊弄他,非要把药布拆开仔细检查一遍,确定真的没有受伤才肯罢休。
医者也不敢有意见,默默将布重新裹好,往角落一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王政有些气恼地看向儿子:
“你手疼怎么不和寡人说?”
扶苏拉住父亲的袖子撒娇:
“只是日常保养,父亲不要信他们的危言耸听。”
这个时候哪里还搪塞得过去,秦王是半个字都不信。
扶苏只好实话实说:
“敷了药第一日就好了,何必叫父亲跟着一起操心呢?”
别看扶苏现在只承担了一半的公务,好像不如登基后一人批阅天下所有奏折那么忙碌,实则不然。
他登基的时候都是父亲一统天下十一年后了,各地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行政流程。
很多事情不需要扶苏亲自指导,各部门自己就能运转得很好。而且扶苏作为太子辅助监国也有许多年,和各处彼此都熟悉。
所以批复时不用写得太详细,只要大致表达自己的意思,各部就会领会到君上的意图,按照扶苏的想法行事。
可如今的大秦还没历练出来,很多官员都是新上任的,自己的事情都做得有些磕磕绊绊。
扶苏在批复奏折时难免要写得细致一些,免得官员领会错了意思,或者
执行时哪里出现缺漏,后面还要返工。
于是一半的奏折批完后要写的字比之前当皇帝时还要多,许久不犯的腱鞘炎等慢性病症自然也重新找了上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扶苏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秦王政之前自己批复全部的奏折都没这毛病,因为他批文写得远不如太子字多。
他才不会考虑臣子能不能准确领悟他的意图,如果臣子领悟错了,那是臣子自己不行。
不行就换人,总有能行的。换不了人也可以降罪处罚,多错几次自然就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才不会受罚了。
之前扶苏拿的奏折都是相对不那么重要的,也没什么太多要写的东西,这才没闹出问题来。最近他为了叫父亲轻松一些,疯狂给自己加工作量,这才让手部承受不住了。
秦王政也不知道该说儿子什么好。
责备他不会照顾自己吧,扶苏干的又是正事,总不能不干。他的执政理念虽然和父亲不同,却也说不上是错误的。
最终,秦王政也只能心疼地替爱子拉好被子,让他早些休息。
“敷药早就可以敷了,若不是你非要瞒着寡人,何须耽误到现在?日后有事不许再联合旁人欺瞒于我,否则我便要罚你。”
明明傍晚时分就已经把事情做完了,结果扶苏愣是每日陪着他拖延到夜间回宫休息才来敷药,叫他如何不生气呢。
扶苏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问道:
“父亲想要怎么罚我呀?”
秦王政:?
寡人怎么听着你还挺期待的?
秦王政气笑了,伸手捏住他的耳朵。也没用力,就是做做样子揪了一下。
“寻常人家都这么教育孩子的,你要寡人也向他们学吗?今晚史官不在,还不至于丢人丢到后世,平时史官可不会放过你。”
秦王政幼时在邯郸见过不少庶民之间的相处模式,孩子调皮要怎么管教他还是知道的。
扶苏“唔”了一声,赶紧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耳朵藏进去。
“父亲欺负我。”
秦王政不和他浪费口舌,把他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叫他好好睡觉不要作妖。看爱子乖乖闭上了眼睛,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第一日处理奏折时,秦王政强硬地拒绝了太子从自己案上偷奏折去批复的行为。
“你好好保养你的手。”
扶苏对着父亲转了转手腕,示意真的不疼了,不用休息。
秦王政看都不看:
“等你批完你就疼了,年纪轻轻的落一身毛病,还不如寡人健壮。”
扶苏只好耍赖:
“但我面前的都批完了,我好无聊。”
秦王政看了一眼,太子桌案上的奏折确实已经批完。又看看隔壁正拿着请安折子研究的孙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不起乖孙。
爱子和乖孙必须要委屈一个,那肯定是委屈孙子的。
桥松就这么懵逼
地被重新挪回了他爹身边,而且得到了祖父让他继续给亲爹当劳工的旨意。
桥松不可置信:
“祖父?”
我难道不是您最宠爱的孙儿了吗?
秦王政回避了大孙子控诉的小眼神:
“你父亲手疼,你去替他分忧。”
桥松更加不可置信了:
“父亲的手不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痊愈了吗?”
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怎么的烫伤还能复发啊?真神奇,医学奇迹哦!
秦王政:……
扶苏一把按住小混蛋的脑袋:
“让你干活你就乖乖干,哪来那么多意见?还敢跟你祖父顶嘴了。”
桥松气鼓鼓地瞪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