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身边信任的侍者,心底深处也在排斥。
小孩出现的蹊跷,难保别人不会把他当妖孽带去处决掉。只有他自己抱着,旁人才不敢轻举妄动,父亲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暂且放任孩子继续活着。
侍者没有办法,只得转头去协助太子上岸。
好在周围靠近岸边的地方有设置台阶,走上去即可。就是扶苏的下半身全湿透了,需要赶紧换衣服。
西偏殿设有恭房,房中就能沐浴。
古人出恭也叫更衣,便是因为如厕过后需得换上干净没有异味的衣服。
扶苏更讲究些,干脆设了浴桶。若是出现腹泻等情况,光换衣服不一定好使,还可以沐浴一番。
是以这里常年备着热水和衣物,只是没有小孩子能穿的尺码。
扶苏正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沐浴,听到动静的始皇已经赶来了。看见扶苏还抱着那来历不明的孩子,血液顿时就冲上了脑袋。
他立刻三两步上前夺过小孩:
“胡闹!又不知他是否危险,你怎能与他如此亲近?!”
见儿L子还眼巴巴看着,始皇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吩咐人再去寻个大些的木桶来,单独给小孩洗浴。
扶苏见父亲松口了,这才放心进入里间。
他有些担忧小孩,便忍不住想快些洗好出去。但始皇帝就坐在外间守着他,没给他草草了事的机会。
扶苏只能乖乖地沐浴够时辰,主要是遵循匆匆赶来的夏太医医嘱,要把膝盖、双足等位置的寒气泡干净
() 。
夏太医说这些部位最容易受寒,要用温热的水泡足一刻钟才行。
所以沐浴过后侍者又换上新水,把太子摁在浴桶中不许他起来。
等一切处理妥当,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
扶苏出来没见到孩子,紧张地问道:
“那小孩呢?”
侍者回答:
“太医说小郎君挨了饿又受了惊,这才会昏睡。此前奴等为他沐浴更衣,他也没有苏醒。”
另一个侍者补充:
“陛下已经吩咐太医去熬药了,膳房也有甜粥送来。只是郎君睡得香甜,不知是否该将他唤醒?”
扶苏想了想:
“先让他吃了东西再睡吧。”
晚点睡不要紧,饿着肚子睡怕他饿坏了肠胃,而且饿着睡也着实难受。
始皇等他和侍者聊完才淡淡地开口:
“太子,你随朕过来。”
扶苏一听就知道父亲生气了。
他乖巧地跟过去,回到正殿中。殿中只有桥松、史菅和因父亲升任丞相而接替了郎中令一职的蒙安在列。
始皇让他们先去各自用膳,拎着儿L子进了一侧的稍间。
遣退侍从后,他质问道:
“朕有没有同你说过,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
扶苏垂着脑袋听训:
“阿父,我错了。”
始皇想想还是很气:
“朕在你心里就是会随意处决无辜孩童的人吗?”
扶苏赶紧去拉父亲衣袖: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牵扯到那个孩子他就失了分寸。
始皇也看出了儿L子的不对劲,他眉头微皱,询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就如此在意那孩子?”
扶苏茫然地摇头:
“我不知。”
那孩子来的蹊跷,也不知是不是人。若非他们父子俩自己就经历过重生之事,怕是要直接将他当成仙神妖孽了。
始皇看儿L子这番做派,也知道不能苛责他。或许正是那孩童拥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才让阿苏忍不住去呵护他呢。
始皇暗下决心,以后不打算让扶苏和那小孩再行接触了。
决心才下了不到一刻钟,就听人汇报说是小郎君用完粥水,想来拜见两位君上。
片刻前。
阿政穿着使者们紧急从长乐宫借来的簇新衣裳,唯有那里才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
他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料,一时还有些不自在。看周围的装饰,也知这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能住得起的,此地主人必是王孙贵胄。
原本他还有些警惕,担忧这里是赵王宫。
但他听此间人的口音不像赵人,反而像他父亲的口音,那就应该是秦地、甚至是咸阳的口音了。
侍者们说的是雅言,阿政从小跟着
父亲学的也是雅言。大家说的话他能听懂,于是知道了自己之前是突然落了水,被太子殿下救了起来。
阿政试探着问:
“这里是咸阳的王宫吗?”
侍者惊讶他居然认出来了,但心下的警惕却更浓。若非妖孽,如此小的孩子怎么能够认出自己身在何处?
听他口音也不像咸阳人,总不会是城中走丢的小孩,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咸阳。
不过侍者也没欺瞒:
“此地确为咸阳的秦王宫。”
阿政眼里迸发出一丝惊喜,他没料到自己遭遇那古怪的黑洞之后会直接被传送到咸阳来。
以前他父亲做梦都想回咸阳,还说要是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