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珩因先天性心脏病显得瘦小又孱弱,她哪一个都放心不下。
又过了两年,特殊时期结束,贺瑞君终于和国外的亲戚有了联系,却被告知兄长贺端多年来一直下落不明,贺瑞君受到沉重打击,精神状态日益衰颓。
儿子身体刚稳定下来,妻子又进了医院,傅松臣实在等不到能让妻儿随军的机会,难得请假回来看到贺瑞君形容枯槁,仿佛半条命已经没了,傅松臣决心放弃从前积攒下的功绩选择转业回京。
傅老太太得知后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不过有了傅松臣相伴,贺瑞君的情况的确明显转好,最主要的是傅松臣更信她的话,再次派人去县医院详查了一番。
奈何经历多年动荡,县医院里的资料文档早就十不存一,且能剩下的自然都是些极为重要的资料,并没有那些冗余的生产记录。
这份失望并未完全击垮贺瑞君,毕竟这时候终于有第二个人愿意支持她,她更不能轻易放弃。
然而不久之后她无意间听到婆婆同人在电话中提起此事,并在笑骂间亲口承认她当年根本没派人去查什么蓝眼睛男婴,一切只不过是随口敷衍一下疯癫无状的小儿媳,不想看她继续闹得家宅不宁罢了。
这一次,贺瑞君彻底崩溃,连带着傅松臣也一并恨上。
之前虽经历诸多磨难,但她也能谅解傅松臣的无能为力,可关乎她十月怀胎艰难生下的孩子……
她甚至一再钻进牛角尖里想到,当初傅松臣求她留在国内时明明保证会对她好,会保护她,可却连他们的孩子都不知所踪。
贺瑞君只要一想到她的孩子很可能被人转手卖掉,很可能朝不保夕受尽苦楚,贺瑞君就无法不恨。
是以尽管傅松臣带着妻儿
搬出老宅,住进傅松臣婚前便许诺的四合院中,贺瑞君的状况依旧一日差过一日。
她无能为力,因着精神问题日益严重,连傅松臣也逐渐倾向于是她病危时的癔症。
或者说傅松臣是不敢信她,他更希望一切是假的,因为除了贺瑞君多年坚持着,其他人都不信这件事,而县医院的记录不在,他派去多人大海捞针至今无果。
虽然傅松臣也觉得傅煜珩与他和妻子都不甚相像,但他越发相信母亲说的,这孩子跟她娘家大哥年轻时一模一样,尽管傅松臣从没见过那位大舅。
只因一旦选择相信贺瑞君认定的是真的,就意味着他的失责,意味着他也间接成为扼杀亲子的刽子手,他同样无法接受,面对这般境况,逃避几乎是人的本能。
贺瑞君想要离婚寻求解脱,傅松臣无论如何都不肯,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傅松臣离开京市去外地谋发展,贺瑞君住院配合治疗。
傅煜珩原本就时常到傅家老太太身边住一阵,又因着贺瑞君病重,看到他就会想到亲子在外受难而加重病情,是以从那以后傅煜珩便彻底留在傅家老太太身边。
也正因如此,相较于另两个几年才回来一次的孙子,自然是傅煜珩这个亲眼看着长大的更亲近疼惜几分。
一晃十八年过去,贺瑞君依旧独守在四合院中,除了她只有一个上了年岁的保姆萍姐,傅煜珩和傅松臣偶尔回来团圆小住。
因着相处时间太少,一家三口每次相处都显得十分陌生。
对于傅煜珩和傅松臣,她也是有感情的,但贺瑞君清楚若有一日她撒手人寰,两人没了她这个拖累只会活得更好,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她多方探寻消息的大哥和儿子,却始终没获得任何结果,心早就一点点被一次次失望磨死了,人活着就靠着心里那零星的一点期待撑着。
直到小表弟郑海突然拿着照片冲进家门:“姐!姐!!你看这个!!!”
贺瑞君看清照片上的青年模样,眼前一花险些晕过去,全靠郑海及时将人撑住,服下保姆递来的药,贺瑞君来不及多想直接扑上去攥住魏丽的肩膀,哑声求道:“带我去……带我去找他,求你!”
魏丽开车,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载到集训营门口。
路上还说了一下季寒深目前的大致情况,也将能证明身份的信息和两人逐一核对,贺瑞君无比肯定对方就是自己的孩子。
可好不容易走到了铁门处,门卫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开门,没办法,国家队封闭训练中,他也是按规定行事。
经过一番磋商,以及找了中间人作为担保,又请了集训营的总教练亲自陪同监督,三人才得以进入。
走到宿舍楼下时,贺瑞君已经听说自己的孩子因为养父是杀人犯,被临时取消了资格,正要收拾包袱走人。
贺瑞君的心像被人狠狠碾碎了般,匆匆跑上楼对上那双她日思夜盼的深蓝眼眸,她再也无法压抑满心汹涌的情绪,扑上去便将人一把抱住。
“孩子!()”她哽咽良久才艰难吐出后半句,我的孩子……妈妈……总算找到你……?()_[(()”
被突然抱住的季寒深浑身僵硬,托魏丽帮忙是出于自保,但他从没有过太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