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强立时点头,顺着他的目光朝山下看了一眼,便去办赫连钦交待的事了。
待他离开之后,赫连钦这才皱眉朝自己破掉的袖子摸了摸,又低头朝地上扫了一遍。
他带在身上的药,不见了!
再一想方才乌珠莫雅的话,那药肯定是被她捡走了,等着他日后主动找上门。
赫连钦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女人以为拿了他的解药便可以威胁他么?实在天真!但想到自己身上时时都会作乱的蛊毒,他眉头不免又皱了起来。
此事定不能让阿珂知晓,若是知道最后一颗抑制蛊毒的药丸被他弄丢,她一定会担心。
正想着,一阵痛感突然从心头袭来,赫连钦抬手捂了捂胸口,想到自己方才在与匈奴人缠斗时受了不少伤,便又不甚在意地朝山上走去了。
回到之前遭遇伏击的地方,赵大强已经和剩下的几名士卒汇合,将受伤的将士们抬到一处等待回营治疗。
先前同赫连钦上山的十多个弟兄,如今还剩四个可以自由行动,另有五个受伤,其余全部战死,足见之前那批匈奴骑兵的狠绝!
赫连钦眼角发红地看着那些将士的尸体,下颚和面部都绷得紧紧的,右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柄。
若不是为了凉州和乐都的百姓,他方才真想一剑取了乌珠莫雅的项上人头。这个女人不仅手段狠辣,且性格执拗难缠,留下来绝对是个祸害!
“将军!”
正如此想着,一队人马突然从山道上冲上来,正是方才从山下赶来的西南军。
一看到领队的胡统领,赫连钦微微朝他一点头,沉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胡统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十分震惊,拱手朝他道:“回将军,方才属下在营中巡查,是少夫人说担心将军遇到意外,派我带人来接应的。”
赫连钦顿时心头一动:“是少夫人让你来的?”
胡统领肯定地点头:“确实是少夫让属下来的。”
赫连钦这才颔首,朝那些战死的将士看一眼,语气沉重地道:“先让人把弟兄都带回去吧,到营中好好整理一下,好生安葬。”
胡统领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赫连钦一向视兄弟为手足,只要情况允许,绝对不会让战死的将士暴尸荒野,想尽办法也要将人带回去好生安葬。
众人收拾一番回营,已是午后时分。
赫连钦刚骑着踏风走到辕门,就看到秦珂正等在门边,看到他走近,便目光关切地朝他看来。
当着将士们的面,秦珂并未多问,只一双眼睛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赫连钦主动骑马走到她身边,一双静水流深的眸沉寂而安静,一瞬不瞬地朝她望着。
“让你担心了。”
他边说边伸手在秦珂面上抚了抚,粗粝的手指触在皮肤上虽有些刺人,却让秦珂觉得很安心。
她摇摇头,温声道:“只要将军平安便可,将士们都在等着你,其它我们晚上回帐再说吧。”
赫连钦轻点下头,看着秦珂退到一边去,这才回身,下马朝等在帅帐外的众将士走去。
得知今日莫雅公主伏击赫连钦一事,西南军将士们个个都很震怒,赵大强和几个性子火爆些的,还提议趁此机会与匈奴开战,免得再受他们和朝廷威胁。
赫连钦又何尝不想尽早摆脱这种局面,可凉州和乐都的百姓都在看着他。去年年关,这些无辜的百姓还给他营中的将士送了不少吃食过来。
古人尚说一饭之恩必报之,他赫连钦乃一朝将军忠良之后,又岂可做这恩将仇报之事?
等到将军中事务处理完毕,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辛劳了一天的将士们正围在篝火边吃晚饭,只有负责值守的将士们还在辕门处精神抖来回走着,一双双眼睛锐利的眼睛在营地周围来回梭巡,仿佛能看透一切魑魅魍魉。
赫连钦回到帐中时,秦珂正在灯下忙碌着,一看他掀帐进来,立时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相迎。
她早已从侍卫口中听说了今日发生在山上的事,所以并不多问,只到桌军倒了杯水送到赫连钦手边。
“你忙了一天,先喝口水吧。”
在身上这幅铠甲的托举下,赫连钦在人前向来只能做强者,不能软弱,不能后退,甚至不能表现出累的模样。
因为全军将士都看着他,都以他为天,一旦天塌了,西南军便也会名存实亡。
但在秦珂面前,他却不用强撑。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不会累呢?尤其是最近两天发生的种种,让他无论从身体还是内心,都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看着他沉默冷冽又透着哀伤的模样,秦珂便知他是为今日死去的弟兄感到难过,立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劝道:“将军不必自责,匈奴人欠我们的,将来西南军必会让让他们加倍偿还的。”
赫连钦顺势将她搂进怀中,靠在她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