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钦毕竟是赫连钦,即便心中醋意难平,却未被冲昏头脑,知道秦珂这样做定有自己的目的。
秦珂闻言一笑,手扶在他胸口抬头看着他道:“不瞒将军,方才在夜市上看清这女子的脸,我才发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所以有些不解,想要带回来证实一番。”
赫连钦也露出沉思模样,看着她道:“方才听她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也不像是西南人,除了这两个地方,你难道还去过别处?”
听他这么一问,秦珂下意识摇摇头,又想起之前曾把前世的经历当成梦境讲给赫连钦听,便道:“我不能确定,可能是在梦中见过。”
赫连钦也顿时一惊。对于他来说,秦珂的梦境就像是某种征兆一般,在许多时候都帮了他大忙。比如和亲公主被劫之事,又比如神臂弓和地镰锁,只不知今夜遇到的这个女人会同以后的事有什么联系!
他边想边看了看秦珂,发现她脸上皆是迷惑不解之色,便将圈在她腰上的揽了揽,劝道:“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时辰不早,我们该歇息了。”
秦珂点点头,心底则打定主意,明日定要将那女子的身世问个清楚,好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出去走动一番后,秦珂夜里果然睡得格外香甜。翌日起身收拾妥当,她到外面询问了侍卫,才知昨日那姑娘被安顿在伙房旁边堆放杂物的帐篷里。
秦珂找到那间帐篷走进去一看,发现帐内已经被炉火烤得有几分暖意,那瘦弱的小姑娘正坐在炉边,就着灯火缝补什么东西,听到她进来的声音,立时吓得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边抬起眼睛,发现是秦珂后,这才怯怯地站起来。
“姐姐,你来了!”
她边说边放下手头的活儿欣喜地说道。
秦珂看着她的笑脸,莫明有种欣慰的感觉,忍不住看着她的脸道:“昨日我便想说,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像我一个故人呢,不知家乡是何处?”
听到秦珂的话,那姑娘愣了下,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惊慌,犹豫地低下头左顾右盼。
看她这模样,秦珂便知她是有难处,安抚道:“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若有不便你不必勉强。”
小姑娘摇摇头,有些忐忑地望着她歉然道:“姐姐,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我爹爹说,在到京城大理寺之前,不得将身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秦珂听得一惊:“杀身之祸?你得罪什么人了么?”
小姑娘又摇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我知道你和公子都是好人,也是大人物,可是爹爹的嘱托我不得不听从,还请姐姐成全。”
秦珂原以为今日与她谈话之后会将心头的疑惑解开,没想到小姑娘戒心如此之深,竟半个字都不肯对她透露。
饶是如此,秦珂还是从她发髻上带的一支玉簪看出了端倪。那是一支翠绿的玉兰花簪,工匠的手工精湛,将花朵雕刻得惟妙惟肖,仿佛能隐约闻到从那花儿传来的香气。
可是这种玉兰花,在北方是见不着的,只生长在相对温暖的南方。所以能雕刻这种簪子的人,肯定也是南方人。
想着,秦珂便笑着转移话题,望着她头上的簪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问了。我瞧着你头上那支玉簪成色极好,样式也精致,不知是在何处买的?”
那姑娘听得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将那玉簪从头上拔了下来,送到她面前道:“若姐姐喜欢,便送与姐姐戴吧,这簪子乃是我闺中之物,是及笄那年爹爹送给我的。”
秦珂点点头,笑着将那簪子接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道:“既是你爹爹送你的及笄之礼,自然要好好收着,我不过是觉得它精致而已,这簪子还是你戴着好看。”
说罢,又抬手亲手将玉簪又别回了她发髻上。
那小姑娘原来有些防备,听到她这句话,不知为何竟哭了起来,自顾自道:“不瞒姐姐说,我爹爹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当初逃离家乡之前,他便再三嘱咐我莫要回去,直等到他沉冤得雪的那天为止。”
秦珂听着她言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猜测这小姑娘一家大约是告罪了哪位有权势的官绅,否则也不会一个人背井离乡。
于是同情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你别怕,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同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那姑娘点点头,抹干眼泪道:“我叫乔莫愁,姐姐惹不嫌弃,便叫我莫愁吧,至于往后的事莫愁也不敢劳烦姐姐,等春天一到,路上的积雪融了,我便自己启程去京城。”
见她胆量虽小,行事却很有担当,秦珂不由对她添了几分喜爱,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安心呆着吧,以后的事等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莫愁这才破涕为笑,回头望一眼帐中的炉火道:“姐姐现下可得闲,不如坐下来暖和暖和吧,这里的冬天实在冷得很,我昨日差点手脚都冻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