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这才松一口气,拿起茶壶替王氏斟了杯茶道:“既然爹爹心里明白,又何必自寻烦恼?秦贞的名声在京中已经不堪入耳,怕是没有哪个正经人家敢娶她。”
王氏点头:“可不是?倒是芸儿有几分孝心,去年冬天还给我做了两套手笼子,戴着挺暖和的。”
秦珂知道王氏这是在替秦芸说好话。
这回秦贞出嫁一事,赫连钦在秦怀安面前既做了白脸又做了黑脸。先是在他在发落秦贞时好言提出为秦贞保媒,给足了秦怀安脸面。
结果亲事谈妥了才发现秦贞要嫁的人是个傻子,等于先安抚了秦怀安一番,又给他一个下马威,既高明又狠绝。
秦怀安纵然不快,却也明白此事没有转圜余地。秦贞现在臭名昭著,寻常人家委实不敢娶。
“娘的意思我明白,秦芸往日虽在秦贞的撺掇下做过不少错事,但现在她洗心革面,又代我在娘面前尽孝,我又如何会为难她?”
王氏松一口气,拍拍她的手道:“你知道便罢,就是赫连将军那里,你也要好言劝几句,让他莫要再为难你爹。”
秦珂轻笑:“娘放心,将军不是那种人。”
母女二人在厅中说了些体己话儿,王氏便又着人去园中将秦芸叫了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时间更是热闹,连天上下起小雨都无人察觉。
秦怀安回来的时候听到园中传来笑声,又听说秦珂回来了,便也站在廊下翘首看了看。
一旁伺候的丫头见了便问:“老爷可要过去瞧瞧?”
秦怀安摆摆手:“不用,你们仔细伺候便罢。”
说罢,独自转身去了书房。
不想到了快近午的时候,府外突然有人来传话,说国公府派人来了,正在外头等着大姑娘。
秦珂一听,立时站起来冒雨朝门口走去。她方才一时高兴竟忘了早些归家,今日是赫连钦与卫铮比武的日子,国公府此时派人过来,莫不是赫连钦出了事?!
心中一急,她脚步亦有些慌乱。
见她从府中出来,来传话的小厮立时躬身走到她眼前,紧着嗓子道:“少夫人不好了,将军方才在擂台上受伤,现在府中等着你回去呢?”
秦珂听得双脚一软,几乎栽倒在地。赫连钦会输给卫铮,这是她如何都没想过的。
“将军伤得严重么?可请大夫去看过了?”
那下人听了却一概摇头,只道:“这些小人不知,将军回府的时候走的是侧门,是朱红姑娘让我来传话的,只说让少夫人赶紧回去。”
王氏和秦芸这时亦从她身后跟了出来,听到这样的话,都吓得不轻。
尤其是王氏,脸色都变了,赶紧朝秦珂嘱咐道:“珂儿,那你快回去吧!看看将军伤势如何?若是有需要的话,便叫人过来给你爹传话。”
秦芸也点头,急道:“大姐姐还是快去吧,将军的伤势要紧。”
秦珂点点头,勉强保持平静被琼儿扶着上了马车,直到独自坐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双手发抖,几乎五类俱焚。
秦珂连忙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下也忍不住惊异,原来赫连钦在她心里已经埋得这样深了,只要听说那人受伤,她的心身都会受到如此大的影响,几乎难以自持。
不过将方才那小厮的话细想一遍,秦珂又觉得自己应是反应过极了。
凭赫连钦的本事,卫铮就算伤得了他,也定伤不到他的要害。那男人深受战争洗礼,在生死这间的应激反应无人能比,即便卫铮的武功再高,也断断威胁不到他的性命。
而唯一让她不安的,就是赫连钦身上的毒。那毒最近频频发作,又时不时引得他心脏绞痛,不知在比武时会不会有影响。
见她坐在车中面露焦色,琼儿便知她是着急了,立时轻声劝道:“姑娘不必担心,将军武艺高强,定不会被卫小王爷伤到的,方才那传话的奴才只是没有说清楚而已。”
秦珂手指微微攥着衣袖,低头望着垫子上花纹道:“我知道。”
既是安慰琼儿,也是安慰她自己。
马车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花了几刻钟才到国公府门外。
此时雨已经停了,秦珂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下了车,连琼儿都没顾上就疾步朝后园走去。一路上,丫鬟小厮看到她纷纷低头行礼,与往常无异。
秦珂见着这般情景,鼓噪不安的心才慢慢冷静下来,略放缓了脚步,慢慢走近他们平时起居的小院。
朱红和依绿正守在院外,见了她立时低头行礼,秦珂问道:“将军呢?”
“回少夫人的话,将军在屋里头呢。”
朱红温声道。
秦珂轻吁出一口气,举步朝湿润的院内走去,直走到屋门口,也未听到一丝人声。她跨过门槛走进屋,便见赫连钦正背着她侧躺在床上,一头漆黑的长发迤逦地铺在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