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既暗自称奇,又觉得甚是窝心。
没想到上辈子跟她没有母子缘份的孩子,这辈子竟这般依赖她,连睡觉都要被她抱着才踏实。
她一边想一边轻轻在赫连澈小小的背脊上拍了拍,嘴里哄着少年听王氏哄过的歌谣,温柔的哄他入睡。
而此时,在书房中处理公务的赫连钦也恰好透过窗户看到了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珂,慈爱温和的面容像是发着光似的。漂亮可人的脸蛋既有少女的清纯娇俏,又有属于成熟女子的独特风韵。
这本是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但在秦珂身上却微妙地融合在了一起,让她看上去既娇媚得惹人心动,又圣洁得像临尘的仙子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他边看边在心里默叹着,直到秦珂将赫连澈彻底哄得睡着了,抱着轻手轻脚走进院子,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收回。
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将军府的内院也恢复安静后,琼儿才提着一盏灯轻轻走进秦珂的房间。
“姑娘,小公子已经睡下了么?不如让我伺候你洗漱吧。”
听到她的话,坐在摇蓝边的秦珂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不急,先替我准备些创伤药和纱布吧,我去替将军看看他身上的伤。”
琼儿愣了下,前两天在营中看到赫连钦像没事人一样,她还以来他身上并没有受伤呢。
待琼儿将东西准备好,秦珂就亲自去书房找了赫连钦。
到的时候男人正坐在桌后伏案看东西。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城中各个村里送来的文书已经有好大一叠了,因为军中事务最近比较多,也没有叫人过来帮忙挑拣,而是自己一份一份看过,再批注。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赫连钦便知道是秦珂来了。
相处近半年,他已经能在任何情况下分辨出秦珂的脚步声,缓慢的,急促的,若无其事的,生气的,每一种情绪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眼下的脚步又轻缓又闲适,表明秦珂的心情不错,他或许可以多缠她一会儿。
赫连钦边想边抬起头来,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瞬间就定在了来到桌前的秦珂身上。
秦珂将手里提的药箱放到案上,一双眼睛带着关切看向他:“忙完了么?待我同你把把脉吧,你最近频频伤身,需得仔细调理一阵才行。”
赫连钦亦未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手上的护腕取下,撸起袖子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秦珂站在案边,白皙小巧的手指轻轻点上来,旋即稍微用了点力,按在他脉门上。
她低着头仔细替赫连钦诊脉,而坐在案后的男人一双眼睛则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回来后休息几日,秦珂的气色看上去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只在凝眸思忖他的脉象时,微微露出狐疑之色,继而蹙起眉,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她的皮肤白皙细嫩,整张面容上几乎没有瑕疵,只左边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远看的时候不明显,凑近看却发现里面微微带着赤色。
瞧见她的睫毛随着思绪不停颤啊颤,赫连钦的目光不由也被吸引,缓缓抬眸,将视线定在了秦珂眼睛上。
这时秦珂差不多也帮他把好了脉,抬头一看便见赫连钦正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迷惑道:“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的话,赫连钦立时摇摇头,绯色的薄唇扬起张扬的浅笑,定定地看着她。
秦珂收回指尖,看赫连钦没有说话便径直道:“你脉象虚浮,气海空虚,阴血亏损,需得吃几剂药好好补补身子才行,从明日起,每天早晚各一碗吧,届时我会亲自煎好了端到你房中。”
一听这话,赫连钦挑了挑眉,动作迅速地反手握住秦珂的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
秦珂却抬头轻轻刮了他一眼,一边将手抽回去一边教训道:“别闹,将上衣解开,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口,那日伤得不可轻,可千万马虎不得。”
看她一本正经地模样,赫连钦心中微暖,身上哪还有平时叱诧风云的气势,马上乖乖地解开衣带,将手臂上的伤口露出来。
其实这样的伤他往日也受过,不过当时军中受伤的将士太多,军医根本忙不过来,他只好自己随意拿针缝几下,就拿纱布乱缠起来,过一段时间后也会自愈。
但遇到秦珂后,他才知道伤口原来也可以包扎得如此细致,甚至连她用纱布打出的结,仿佛也比他的好看许多。
赫连钦一边想一边斜眼看着秦珂俯身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那伤口才缝合几日,创口处还一道红色的肉疤,看上去既刺眼又丑陋。但秦珂却并不介意,还用她嫩白的指尖点着伤口处看了看,动作又轻柔又缓慢,像是怕弄痛了他。
赫连钦却宁愿她用力些,即便是痛也好过此刻这种求而不得的折磨。
秦珂却不知他正受着煎熬,查检完手臂上的伤,又在他胸前和后背的旧伤上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