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来时穿着一身素净的浅绿纱裙,翩翩姿态若仙子临尘。这才过了一夜,那纱裙上便已经沾满了灰尘和草屑,满是人间烟火气。
赫连钦低叹了一声,一种类似疼惜的感觉涌上心头。
秦珂正同柴火做着较量,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连忙起身朝后看去。
见来的是赫连钦,她立时想起那几个在帐中养伤的士卒来,莫不是又出了何事?
赫连钦这时也走到近前。他身上已经换了套整齐些的粗布衣裳,虽然看着有些像村夫,便刻进骨子里的大将风范却掩盖不住,微微一眯眼睛,便霸气外漏。
“这是在做什么?可是肚子饿了?”
听他这样问,秦珂脸微微红起来。她在帐中从昨夜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到,肚子饿确实不是她的错。
见她垂下头红了耳朵,赫连钦嘴角忍不住扬起淡淡的笑意,忽而一抬手,用粗粝的手指在秦珂脸上抹了一把。他的手并不柔软光滑,还布满了厚实的老茧,一触到秦珂的皮肤,便在上面刮出一片红印子。
秦珂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摸自己的脸,刹时愣了愣,抬头向他看去时,却发现赫连钦突然朝她皱了皱眉。
赫连钦皱眉不为别的,而是看到秦珂脸上那道红印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是想替她抹掉脸上沾的灶灰,不想却因手指太粗糙而蹭伤了她。
“把东西放下,我让别人来弄,你去帐中等着吧。”
听他这样说,秦珂立时点头应下。她原是想为那几个受伤的将士尽点绵薄之力,没想到事到临头反而给赫连欠添了麻烦。
赫连钦却不知她的心思,见秦珂一直低着头,便以为她是在介意自己方才的触碰,皱了眉朝她道:“不必多想,方才我不过是替你擦擦脸上的灰而已。”
言罢,也不等秦珂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走开了。
秦珂:“……”
其实她想说,她并没有介意刚才的事,虽然赫连钦的手指刮在脸上确实有些痛。
回到帐内等了近半时辰,果然有人送吃食过来了。不再是晨食那般清汤寡水的粥,而是一锅山鸡汤。
与秦珂呆在一起的几名伤员也跟着大饱口福,将一整只山鸡迅速分食了。秦珂也觉那汤甚是鲜美,跟着喝了两碗汤便觉足以。
临近傍晚,营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车声,秦珂正在帐外煎药,抬头认出坐在车前赶马的何伯,立时高兴地站起来。
“姑娘!”
马车走到近前,琼儿第一个从车里跳出来,抱着一只篮子欢喜地朝她走来。
秦珂也很是高兴,差点连哑巴都忘了装,好在她反应快,立时咬住舌尖噤了声。
琼儿跑到她面前,见秦珂还是安然无恙不禁松了口气:“姑娘,今日收到将军送来的信我就和赵公子一起去摘红花了,摘了好大一筐呢。”
秦珂顺着她说的话低头一看,果见她手中的篮子里装的是红花。
而不远处马车旁,赵毅正跟何伯抬着一大筐红花从马车上下来。
赵毅还是那副潇洒俊逸的模样,即便干着重活也是举重若轻,将箩筐放在地上后便舒出一口气,笑着朝秦珂走过来。
“秦姑娘,听说营中出了些意外,你可还安好?”
秦珂笑着点头,拿手比划道:有几个将士受伤了,将军带我过来给他们治伤的。
赵毅理解地点点头。
不远处,赫连钦也从下属那里得了消息,正从河道里上来朝这边走。远远看到赵毅站在营帐外同秦珂说着什么,脸色立时黑了一半,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厉。
大步走到马车旁边,朝守营的几个将士看了一眼,厉声质问道:“军营重地,何时允许闲杂人等出入了?”
听到他带着冷意的话,把守入口的几个将士立刻面面相觑,神色皆有些惶恐,连秦珂和赵毅也诧异地回头朝这边看来。
赫连钦仍用冷峻的表情瞧着眼前的几个将士,对旁人疑惑的目光视若无睹。
何伯这时连忙赶过来,见了个礼朝他恭敬地道:“少将军晌午不是叫人带信送药材过来么?奴才等人是过来送药的。”
赫连钦觑了他一眼,而后转头毫不客气地睥向赵毅和琼儿,扬起下巴道:“你是将军府的奴才,她是少夫人的婢女,那这个姓赵的书生又是何人?没有本将军的允许,谁许他入营地的?”
一听这话,赵毅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面上淡定的表情也荡然无存,一时窘迫至极。
他原也察觉到赫连钦似乎有意要赶他走,但因为秦珂的缘故,他又想在这里多留一日是一日,反正赫连钦虽然对他不喜,两人平时也没有机会经常打照面。
没想到今日他不过是担心秦珂冒然跟何伯走了一趟,便被赫连钦逮着机会发难了。
而且赫连钦还说得有理有据,他是被军规挡在外面的,而不是因为他对他的偏见。这对饱读圣贤之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