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婳这会已经跟着司徒稷往山里而去了。
但她坐在马车上有些消沉。
司徒稷道:“那寡妇往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问题,你不用太操心。”
殷如婳靠在他怀里,“我知道,我看她的手就知道她是个勤劳的女人了。”
“你还送了那些新婚礼。”司徒稷温声道。
她是很聪明的,没有送好布段,两匹布都只是他们用得上的寻常布匹,猪是送了一头成猪,可以卖掉换点钱解过冬的燃眉之急,但牛则是让特地选了一头半大牛犊。
这一份新婚礼算下来不值多少钱,但却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不过这日子还要靠他们自己过,他们那样的身份拥有过多的东西只会招来更多的眼红与是非,所以点到为止即可。
她做的都很有分寸。
殷如婳看了看他,“殿下不用安慰我,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着……想着为什么不鼓励寡妇改嫁?”
司徒稷看着她道:“你觉得寡妇改嫁是对的?”
殷如婳抿抿嘴,想说又不敢说。
“你说,孤恕你无罪。”
殷如婳一听这话,也就决定放肆一次,“改嫁当然是对的。不让改嫁才是错的,还是大错特错!”说完抿嘴看着他。
司徒稷眉眼不动。
“以前我去庄园上的时候,就听庄园上的农家老婆婆说过一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跟我说女人为什么要嫁人生子?这为的还不是想找个依靠,想找个汉子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来?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顶梁柱都塌了,难道女人就不能去另寻生路吗?”
司徒稷没说话,就只是安静听着她说。
看他不生气,殷如婳才继续往下说,“寡妇改嫁,往小了说是为了自己能有一条活路。但要是往大了说,其实也是为了我们国家的繁荣与繁衍。”
司徒稷扬眉,“说下去。”
殷如婳既然决定甩掉只会魅惑那一套的妖娆形象,这会也面不改色,“殿下你想,寡妇改嫁是不是会生孩子?生的女儿,等女儿长大了还继续嫁人生子繁衍生息。若是生的儿子,等儿子长大了,有能耐的能前去前线当兵保家卫国,没能耐的能留在家乡开垦荒地多多耕种,都是壮劳动力。”
“前方战线什么情况我也不懂,但我也听说过偶尔会发生摩擦,这就有多少士兵会壮烈牺牲?我们要损失多少人口?”
“人口都是哪来的?还不是女人生出来的,女人要是成了寡妇不能改嫁,这不是国家的损失么?”
“一个寡妇往少了说可以再生一两个孩子,往多了说再生三五个的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养得活她们很能生的。”
“一个寡妇如此,试想一下要是十个寡妇改嫁,一百个改嫁,一千个两千个呢?这又能多生出多少人口来了?”
“像这个年轻寡妇一样,她要是守着儿子女儿过,固然是守住了名节名声,但是日子会过得多艰难?儿子女儿要是吃不饱穿不暖,能不能长大都是两回事,最后没准还会落得一个克夫克子的名头。”
“可改嫁给小叔子,小叔子不仅会养活侄子侄女,她的日子也会轻松。日后她肯定还会给她小叔子生孩子,会过得十分圆满幸福。一个是母子三人前途未卜如同风中烛火,随时会被熄灭。一个则是重组家庭,幸福生活。”
她看向他,“殿下,你说这两种结局哪个结局好?”
“于公于私,都是后者好。”司徒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手,他不知,她还有这等眼界与格局。
鼓励寡妇改嫁,的确利国利民。
殷如婳又有些嫌弃,“不让寡妇改嫁就是那些标榜自己是女子典范的世家女制定出来的规矩,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要守节大可以去守着,也没人拦着不是吗?可她们根本不想想底下的女子活得有多不容易。”
“怎知晓这般多?”司徒稷其实是意外的,他看着她娇滴滴的,明显是个十指不沾泥的。
可说起这些来却真有一番学问。
“听我们庄园上阿婆说的,农家里头嫁闺女,能给闺女多做一身衣服带过去婆家,那就算是难得的体面了。多是两手空空就嫁过去了。哪里能像我们这些世家女能有那么多嫁妆?像我嫁给殿下,我爹疼我,我姨娘就我一个女儿,加上我祖母外祖母她们,林林总总给我凑了近一万银子的嫁妆,当然我这嫁妆也是因为嫁给殿下家里不想太埋汰,所以才给多了,但若是名门小姐出嫁,也有二三千两嫁妆,跟农家女出嫁同样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有娘家撑腰又有嫁妆,即便是不改嫁也没什么问题,总是饿不着肚子挨不了冻。但身在农家里的她们真的做不到。世家女为什么就要用自己的规矩,去束缚她们呢?”
殷如婳说起来头头是道。
她特别感激她姨娘的远见。
以前姨娘就带她去庄园上游玩,每次都会让她去多看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