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儿入秦之前,你都未见过政儿的面。”
但我学过历史啊。
嬴成蟜心道。
门外的声音越发杂乱了,开始有喊杀声,利器入肉声,肉体砸地声。
且随着时间流逝,每一息,声音都越来越大。
制造这些声音的人,在飞速接近秦国宗祠。
“怎么不说话,是无话与阿母说了嘛?”
嬴成蟜的手放在殿门上。
“阿母叫我来宗祠,就是为了杀我嘛?”
轻轻拉开殿门,只是开了一道缝隙,喊杀声、怒吼声、兵戈相交之声一股脑地冲入了秦国宗祠。
一扇殿门彻底大开,随着光亮一同而入的,还有身有血迹的诸多人影。
剑光剑影,血液迸溅。
神圣的宗祠门前,鲜血汇聚成了一条条溪流,在那些宛如礁石的尸体下向低流淌。
交战已毕,嬴成蟜瞥向门外,愣住了。
向他走来的领头之人,不是他的门客荆轲,而是……
“蒙毅?”
一身戎甲,不爱书生爱将军的年轻内史手中三尺秦剑浸染鲜血,持剑抱拳。
“臣蒙毅,拜见长安君!”
嬴成蟜眯起双眼。
他本以为是暗中跟随自己的门客解决了赵姬的伏兵。
但看这情况,他的门客还没出手,伏兵就都被蒙毅解决了。
“闻太后,甘罗意欲谋反,埋伏兵在雍地刺杀长安君,臣特来救驾!”
“甘罗……”
嬴成蟜轻声念叨了一句,略微提高了一下嗓音。
“他人呢?”
“把甘罗尸体拖过来。”
应蒙毅命令,两名城防军在遍地的死尸中,拽出来一具,拉到了嬴成蟜面前,正面朝上。
那面容虽然满是血渍,但好在没有毁容,看得很清楚,就是甘罗其人。
甘罗瞪大双眼,如要瞪裂眼眶,死时的表情定格在了刻骨仇恨上。
嬴成蟜俯下身子,从甘罗那双无法闭上的双眼中,看出了比表情还要深百倍的仇恨。
嬴成蟜探手去抚下甘罗双眼。
一离手,甘罗眼皮骤然抬起。
死不瞑目。
“你听谁说,太后与甘罗要杀我?”
嬴成蟜没再尝试,看着甘罗的脸,淡淡地道。
蒙毅沉默。
嬴成蟜回过头,看向赵姬。
“原来阿母方才说要看我给不给机会,是应在此时……阿母自己想死,也就罢了,为何非要拉上甘罗呢?”
赵姬起身,莲步款款,白衣随着寒风轻飘,雍容华贵中,还透着一股清灵美。
已知天命的高龄,在汇聚整个天下资源的保养与日常刻意的锻炼下,看上去竟是不过三十岁。
要不是成熟面容与窈窕身段完全脱离稚嫩,光看那光滑的肌肤,十足一个二八少女。
走到蹲在甘罗尸体身边的嬴成蟜身前,赵姬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他有手有脚,我又没绑着他来,怪的了谁?”
“若不是阿母牵头,我这位胆小的弟弟万万不敢在这时候行刺我。”
“不错,是我以书信,印玺诓骗了甘罗,你要为他报仇嘛?”
“……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