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口吃食,只求能活下去。
稍有姿色的女人,女孩,为了一个馍馍,便能在大庭广众下,为那些世家子就地做各种荒唐,淫乱之举。
往日那白皙,水嫩,引人或偷觑,或明看的肌肤却不会引起民众注意。
所有人只会盯着她们口中那黄不拉几的馍,吞咽口水。
当当当~
铁匠铺中敲击,捶打的声音仍在继续,且富有节奏,从未停止。
“老爷选我,我只要半碗粥就行!”
“选我!我家还有三亩田,都给老爷!”
这是争抢着为世家采矿的民众声音。
“我家幺儿死了,你家……”
“没死,也快了,先换罢,撑不住了……”
这是两个踉跄回家抱孩子的民众声音。
“大大大,给钱给钱,哈哈哈!”
“晦气!八把大了!我就不信下次还是大!押小再开!”
这是韩国赌场中的喧闹声音。
嘈杂,纷乱的声音,传入了商人吕不韦耳中的同时,也传入了吕不韦身后的那些各地商会精英耳中。
这些原本在天下各地的商界精英,看着他们面前的老人。
眼中原本的轻视,不可理解,蔑视,都消散了,尽数化作了——恐惧。
韩地乱象,是老人一手缔造。
这等发生在和平年代的地狱人间,要比惨绝人寰的战场,还要让人恐惧。
他们终于知道了,在长安君府中有代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商人吕不韦。
当年入赵见嬴异人的时候,将嬴异人当做货物。
今年入韩与当年一样,韩地世家,民众,都是货物。
这个天下,就没有什么不能买卖的。
为天下商会精英所恐惧的吕不韦,看着楼下他一手所缔造的乱象,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嘴角也没有半分翘起。
相反,这位身居高位的前秦国相邦,眼中满是悲意,和泪水。
“都出去。”鲁勾践自楼梯拾阶而上,轻声吩咐道。
如果是七日前,这些心高气傲的商会精英根本就不会听从鲁勾践的命令。
但今日,见识过长安君府商人之威的他们,齐声应了一声唯,转身下楼。
路过鲁勾践身边时,他们瞥向这个看似寻常的老头眼中,是与看吕不韦一般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鲁勾践是何许人也,但他们知道鲁勾践有代号——扫地僧。
长安君府的代号,很可怕。
“这还未到一月,比你说的早了些。好一个奇货可居,比剑远甚。”
鲁勾践走到吕不韦身边,和吕不韦一同注视着楼下的芸芸众生,人生百态。
来韩地前,鲁勾践曾问过吕不韦,这一趟出门要多久才能回咸阳。
吕不韦的答复是短则一月,多则数月。
而现在,一月都没到。
吕不韦五根手指轻轻搭在窗沿上,脸上是难以言说的悲痛。
两行泪水自其眼角滑落,在这位前秦国相邦的脸上划出泪痕。
泪水一直未停。
泪痕久久不干。
当初他被最珍视,最保护,视为知己,为亲子看待的嬴成蟜“背叛”。
领着他一手打造的披甲门,冲散他的军队,冲散他的杂家梦,冲散他和秦庄襄王嬴子楚十年奋斗成果时,他没哭。
他那时定定地看着他的“小秦王”好一会,便和蔼地点点头,入了长安君府。
“鲁公。”吕不韦闭目,不忍再看下去,悲痛地道:“我做错了乎?”
缓缓后退,一步,两步,那个他自来韩地之后常坐的摇椅,就在他后方三步之外。
扑通~
但他却没有力气再走到那摇椅前了。
他浑身脾气被抽干,手脚发软,只退了两步便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的双眼仍有泪在淌,还淌的更凶,流的更快了。
这一摔似乎是摔毁了拦住泪水的堤坝,让那汪洋湖海的眼泪决堤,泪湿长衣。
“他们本来,能活着的。”吕不韦呢喃道,不敢睁眼。
他怕一睁眼,便看到那荒诞可笑又可怕,人兽并行难分辨的景物。
“勾践不知君上要做什么。”
鲁勾践遥望咸阳方向,回首,看着坐在地上泪流不止,明明赢了却好像输了的吕不韦。
“也不知你要做什么。”
空旷的二楼房间,鲁勾践那缓慢的话语声在盘旋环绕。
“勾践只知道,君上想要这世道变好,想要让如勾践这般的贱民把‘贱’字去掉。君上让我保护你,你所做的事如果是君上授意,那便无错。”
鲁勾践这一番话带给了吕不韦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