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高绝，铜甲环绕。山风吹拂着王者们的额发，烈阳照射在两人的脸上，带来夏末秋初的炽烈与肃杀。

修洛特眼神清澈，与阿维特的目光对视。他沉默无言，感受着国王双眼中，那火焰一般的意志与决心。许久之后，他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单膝跪地，沉声应诺。

“尊敬的国王，我遵从您的王令！我会攻陷白蛇丘城，围困云蛇山城，直到将宿敌云蛇的神裔，在天下间断绝！无论需要多久...”

“好！很好！”

看到修洛特服从的姿态，阿维特满意颔首。他伸出手掌，握了握修洛特的头发，又温和的揉了揉额头。

“修洛特，我的女婿。北路的王室主力，已经撤离了一半。半月之内，我就会带着最后两支王室军团，返回湖中都城。然后，我将召见新的大祭司团，举行东征胜利的大祭典！...至于特拉斯卡拉四邦之地中，剩下的山中残部，就都交于你来平定！”

提到大祭司团，国王微微一顿，用了“召见”这个词。修洛特无暇多想，他只是神情一肃，心中重复。

“东征胜利的大祭典？！”

无边的尸山血海，彷佛铺面而来，让修洛特的鼻端，都闻到了血腥。他抿紧了嘴唇，稍稍迟疑，还是出声劝戒。

“岳父，我听闻东征大祭典中，会有三万六千祭品。其中有六千云蛇神裔，三万各部男丁！...云蛇神裔是主神喜爱的祭品，也是联盟最顽固的敌人，为了联盟征服的稳固，确实该彻底铲除！...但是，或许，可以稍稍削减，普通男丁献祭的数量...”

“嗯？”

阿维特眼神一厉，闻声望来。他的目光如雄鹰一般锐利，直让人不敢直视。刹那间，小丘之上，寂静无声。片刻后，阿维特看着修洛特坦然的脸庞，澹澹开口，沉声斥道。

“修洛特，我之前听说了你在圣城乔卢拉的献祭，还以为你会有所改变...你要知道，现在的墨西加联盟，最需要的，就是一场安抚人心、镇压四方大祭！”

“...大神庙增筑完成，需要敬神献祭！不朽的长者去往神国，需要牺牲献祭！尊崇的大祭司被乔卢拉城谋害，需要复仇献祭！东征胜利归来，需要胜利献祭！而联盟的秋收刚刚完成，也要丰收献祭！...”

“这么多的献祭加在一起，区区三万被俘的丁口，还都是卑微的特拉斯卡拉俘虏，又算得了什么？！”

“是...尊敬的老师，遵从您的教导！”

听到这，修洛特微微低头，没有在这个时候，表露出丝毫的对抗。他之所以出声谏言，完全是遵从内心的准则，而并非与国王相争。真正的王者，自然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只是要注意策略...

年轻的王者沉吟了一会，才重新组织语言，向壮年的王者进言。

“老师，我听闻，等到四邦之地平定，内弟奇马尔皮利，就会分封在这里，继任云蛇神位？...”

四邦分封之事，涉及到众多贵族的转封，牵涉极大，肯定会有风声流露。修洛特作为王室支系，联盟的继承人，能提前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而在这件事上，阿维特心中坦然，并无任何隐瞒。

“确实如此！东方特拉斯卡拉四邦，除了这两座蛇城，基本被完全征服。按照联盟惯例，便应该分封亲王，继任云蛇神位！而我思来想去，小奇马尔皮利虽然年纪尚小，却是个合适的人选。”

“老师，分封异邦，要想稳固，就需要足够的丁口部族。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这三万丁口，交给奇马尔皮利？他有了这些丁口，就能多供养两千武士，在四邦中的地位，也会稳固许多！”

“嗯？把三万丁口，交给小奇马尔皮利？”

听到女婿的建议，阿维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诧异。他不是诧异于这个提议本身，事实上，女蛇吉利姆也曾经向他，提过类似的建议。真正令国王诧异的，是这样的建议，竟然来自女婿的口中！

“嗯...修洛特是长兄，奇马尔皮利是内弟...兄友弟恭，正如大兄阿萨亚卡特尔与我...”

阿维特垂下眼眸，回忆起某些久远的场景。他心中稍稍一暖，眼神也略显柔和。好一会后，至高的国王才脸带笑意，澹澹说道。

“修洛特，你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我会认真考虑的...至于小奇马尔皮利，要真正就封于东方，还要等上两年。这两年中，王室直属的湖区面积，需要进一步扩展，都城两百里内的大贵族封地，都要陆续转封...”

“这新得的四邦之地，便主要用来安置联盟的大贵族，同时迁移他们掌握的丁口，逐步吸纳特拉斯卡拉部族！墨西加人的勐虎，要在东方的富饶谷地安家。而小奇马尔皮利，就是名义上的虎王！”

说到此处，阿维特想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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